展婷自然不赞同白薇这样潦草的手术,连消毒和麻醉都没有,流多少血也不管,更不管病人的死活,就这样血淋淋地把子弹弄出来,把伤口给缝上了。
展婷这追求完美的妇科医生憋不住,张了张口,想到这俩人是毒贩,也就懒得再开口点评了。
白薇就喊了人来清理地上的血污,又让他们端来水盆,把两个病人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表面上瞧着总算像那么一回事。
随即,她把翻译喊进来,把药方递上前,“让他们去照方抓药,”
翻译看了看药方,却只认识上面的字,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也十分为难,忙说,“白小姐,这里怕是没有中药店,拿到这方子也是白拿!那个提坤杀人不眨眼,我刚听到外面的人说,就因为有医生说没有药品,救不了人,他就杀了那人……”
展婷点头,“的确,不只是杀了一个,是杀了三个。”
白薇冷斥,“那就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了,没有药,还想救人命?痴人说梦呢!告诉他,这中药药效神奇,几服药下去,人就能转危为安。”
“是。”翻译忙跑出去照做。
白薇点上一根蜡烛,拿来酒精,就给提坤的儿子施针。
却看得展婷目瞪口呆,冗长的一根针,从后脑勺刺进去,针尖儿从眉心上冒了出来,叫人毛骨悚然。
“姑娘,你这也没有片子,也没有对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磕着的,你就敢硬治呀?”
“我只要能让他醒过来,让他活上个三五天,大家的命才能能保住,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白薇把提坤儿子扎成了马蜂窝。
展婷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拿起提坤老婆和大嫂准备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闺女,你要我帮什么忙?”
“什么也不用,我就是看不得你在那里傻乎乎地被人鞭打,才找了个借口把你弄过来。你好好休息,好好吃东西,别问三问四一副和我很熟悉的样子。尤其,不要对阿枭和他那些手下颐指气使,他们干这一行都很不容易的。”
“明白,明白……我一定不再添乱。”卧底嘛,展婷还是懂的,“不过,我们那么多人呢,要怎么救?而且我们那条队伍里就有三个卧底,要不是突然打起仗来,他们恐怕就被打死了。”
白薇心头一动,“对了,妈,等吃饭的时候,你趁机对我们要救的人通个气儿,让他们有所准备,不要没头苍蝇似地,激怒那些人。”
“你说得对,我们要稳定军心。”
展婷刚应下,就发现提坤的儿子竟然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妈呀,吓死我了!薇薇,这人醒了,这人醒了……完蛋了,他不会听到我们说话了吧?”
十五六岁的少年头发蓬乱,发色因营养不良微微泛黄,几缕发丝随意耷拉在他那略显稚嫩却又透着几分坚毅的额头上。他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漆黑中藏着警惕与不安,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抿得紧紧的嘴唇,他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却因为身上剧痛,顿时又放弃……
他的肤色被热带的阳光晒成了古铜色,脸颊上还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青涩,可嘴角偶尔流露出的那丝冷漠,又让人觉得他早已历经沧桑。由于长期生活在充斥着毒品交易的环境中,他的眼神里时常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和杀戾之气,像是一只时刻准备逃窜的小兽,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
白薇拿手在提坤儿子眼前晃了晃,发现他眼球竟然随着手在移动,又在他耳朵边上打了响指,发现他疑惑地看自己,而后他就盯着自己,神色都恍惚了,和他爹一个德行。
白薇这才明白,这人的视觉和听觉竟然都没有损伤——他是真的醒了,很明显,他本来伤得并不重,加上年轻,身体底子健壮,被她一活血,人就清醒了。
展婷也看出了端倪,“薇薇,你这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也太厉害了,这回走狗屎运了!”
“妈,冷静一点。”白薇嗔怒看了眼展婷,忙用英文试探问少年,“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少年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些疑惑盯着她,又看展婷,随即环顾四周,看简陋搭建的木楼,听到外面有自己人在说话,他神情顿时又恢复安定。
白薇又用中文说,“你能听得懂中文吗?刚才是我用中医针灸救了你。”
提坤儿子神色看着她,忽然有些微妙,有些惊喜。“能听懂一点,干爹教过我。”
白薇看着他这变化,脸都白了。
展婷也看出不对劲儿,“薇薇,你傻呀!文家老三在这里生活过好多年,而且还与提坤是结拜兄弟,肯定教过这孩子中文。”
白薇也觉得自己太大意了,“你身上和头上还有我针灸用的银针,我现在还没有结束治疗,你安静躺着配合就好。”
“好的。”提坤儿子老老实实躺平。
白薇面不改色,将男子头上的银针取掉,另外换了穴位扎进去,所幸男孩身体有重伤,并没有来得及反抗。
“过一会儿,等他醒过来,就失去过去的记忆了,我会对提坤两口子说,是重伤导致的。”
展婷点了下头,看着这十五六岁的少年,忍不住唏嘘。
“一出生就是毒贩的儿子,还被牵连遭受重伤,也是个不会投胎的,有这一遭,算他倒霉。”
“妈,用不着同情这人,你看他眼神里的戾气就知道,也是个杀过不少人的。”
展婷不放心,“你确定他醒了之后,真的会失忆?”
“不放心,所以,我这里还有我独门研制的空空药丸,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我和阿枭说话准备的,服用之后,绝对脑袋空空,彻底失忆。”
展婷匪夷所思地看她的药箱,就发现里面有各种贴着奇怪名字的药瓶,见白薇给少年服下药,她拿起一瓶标注了“牛劲儿十足”的药瓶,“这个是什么?名字好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