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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极没水平也就罢了,同时也是在下宋家的脸面,难道唐家的女儿嫁过去只用靠自己的嫁妆不倚靠夫家?

云夫人补救道:“嫁妆是女子的底气,若和和顺顺,又何须这份底气,大侄女是过来人,你说呢。”

宋大嫂子来时对唐府各房也有大致了解,也不会不知趣的和一个姨娘计较,顺着云夫人的话笑着回道:

“伯母说的极是,拳拳爱女意,悠悠父母心,嫁妆不管多寡都是娘家人的心意。

临行前婆母让我给您和老太太带话,说咱们府里的大姐儿是远嫁,或许心里忐忑也是有的,但我宋家接纳之心,全津南人人皆知。”

这便不光是揭过柳姨娘的话,又告诉唐府尽管放心,宋家必然全心全意接纳新儿媳。

大小姐虽是庶出,但占了一个‘长’字,出生后老太太也是极喜欢看重的,就连云夫人也不曾苛待过,因此老太太听完放了心,亲自招呼宋家的女眷吃茶,媒人将聘书和礼书呈上,云夫人略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神色,花厅内气氛一时融洽之极。

屏风后,大小姐对自己姨娘也有些无奈。眼见花厅内临安的女眷们随着广白进屋,二小姐就带着几位妹妹绕回了里间。

除了二小姐,其他几位小姐都还小,今儿来也就是凑趣儿,只有五小姐对聘礼有兴趣,聘礼不只是越贵重越好,在大周,聘礼一般依据古礼,讲究样式齐全。

诸如“五斗米、钱币布帛、聘饼三牲、四色糖、香炮镯金”等等,再讲究的人家,则还会送来梳、尺、如意秤、铜镜等带有象征意味的物件儿。

聘礼的诚意代表对女方小姐的重视,五小姐着人去琅琊院偷偷查看,等得了消息后,几个妹妹都真心恭喜大姐姐得一段良缘。

宋家之前纳彩时便让人送了二郎亲手猎来的两对扎着彩绸的大雁,今日纳征礼,聘礼单子不光依津南的传统也考虑了临安的风俗,不可谓不用心。

大小姐心里也很满意,倒是对未来的日子有了几分期待。

又过了一忽儿,孟姝无奈的从热热闹闹的福安居溜出来,她就知道二小姐端庄外表下还藏着一些促狭的小心思,适才趁几个小姐说话时,二小姐偷偷吩咐孟姝混到前院,看看宋家大哥的样貌回来说给她听。

只因刚才宋大嫂子提及这位唐府准女婿高大英武,纳征礼时准女婿又是不能来的,二小姐就想着看看宋家大哥的样貌也行,到底是亲兄弟,必然是长得相像的。

孟姝脚步轻快的往琅琊院走,穿过一片花丛,突然见假山前走过一个小小的人影,走路慌慌张张左右四顾的,看背影似乎是绿柳。

今日照例是孟姝三人跟着二小姐伺候,绿柳等几个二等小丫鬟留守云意院,现在这个时辰她们应该在院里打扫,怎会来琅琊院这边?

想到这,孟姝不由加快了脚步,“绿柳?”

前面的绿柳听到叫声一下呆住,转过头见是孟姝,不自然的应声。“孟姝,你怎么来这边了,不是在福安居伺候二小姐吗?”

“这话我也想问你,你不在云意院来琅琊院做什么?”

“我......我去是......对,是是崔管事喊我去帮忙,今儿琅琊院待客,一时忙不过来。”绿柳心虚,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借口。

孟姝本来不稀的拆穿她,但一枚鸳鸯花流苏簪子从绿柳袖子里露出来掉在了地上。

这枚簪子因二小姐并不喜欢,一直都放在妆匣最下头,孟姝一眼就认出来了。

绿柳见已败露,身子抖如筛糠,跪在地上抱住孟姝双腿,哭道:“孟姝,我也是不得已没法子了,我求求你......等我把它送出去换了钱救命,我就去找二小姐坦白,任打任罚我都认了。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娘去死,呜呜......”

“糊涂东西。”

绿柳在印象里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甚至有些懦弱的,孟姝即便再因为她拎不清的性子对她不满,也没怀疑过她的品性。

孟姝气极,忍着将她一脚踹开的心思,怒骂道:“你家里人又怎么了?她们竟敢教唆你偷主子的东西,你可知道这枚簪子值两百两银子,都能买四十个你这样的小丫头,你不想活了吗?”

大周律,下人若偷盗财物,活契送官法办,死契任由主人处置。

绿柳哭哭啼啼的惹得孟姝十分烦乱,将簪子捡起来收好,“我最后耐着性子帮你一回,我会当没发现,簪子我会放回原处,但你不能在云意院里伺候了。”

“我和崔管事有几分交情,既你刚才说准备去琅琊院帮忙,以后就还回琅琊院当差吧。”

崔管事这边孟姝一直有维系着交情,冬瓜做的点心饮子,还有自己做的荷包帕子都时常打点的,崔管事应该会卖孟姝的面子。

至于绿柳在云意院的去留,没人会注意。

“孟姝,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哥哥来找过我好多次,我也让人去家里看过,我娘确实病重说是若不及时医治就没多少日子了。”

每次他哥哥来一张口就要一百两银子,绿柳怎么可能能拿的出来,因此家里人就给她出了个偷东西的主意,让她捡着最不起眼的偷,唐家如此富贵,一个小玩意儿也不起眼丢了也就丢了。

“绿柳,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要治病怎么就只知道逼你,你两个哥哥是摆设不成?若病情当真紧要,卖房子卖地还不能筹到银子?”

说完孟姝不再理她,刚走出两步,听绿柳哽咽道:“我只是想让我娘活下去,谁都可以不理解我,你怎么能不理解我呢,孟姝.....你娘当初生病若能及时医治,也就能活下来不是吗?”

孟姝没有回头,等快要走到转角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回头时只见绿柳已撞到了一旁的树上。

这一瞬间孟姝浑身发冷,就像回到了那个密闭的房间,招弟寻死的那一幕。

她疯了一样跑过去,好在绿柳半仰在地上,胸口还在起伏,只是额头红了一片,孟姝登时血液倒冲,再也忍不住抡起巴掌狠狠扇在绿柳脸上。

“你活该当一面被擂的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