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药人者，皆选幼学童子，待服仙药七日后，生取药人之心头肉炮制成汤药食用，可延年益寿……”
尽欢看着这短短一小段文字只觉得指尖冰冷发麻。
这青云阁的人，为求长生居然拿十岁的孩子来当药人，让他们来忍受服用妖丹被妖化的痛苦，还要活生生地取他们的心头肉来。
难怪这里的红莲业火足足烧了七天七夜……
“药人都在这边。”
菡月的声音从一处角落传来，尽欢急忙跑过去，看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面依然是几个大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有一个已经出现了些妖化特征奄奄一息的孩子。
“菡月……他们还有的救吗？”
“吞服妖丹所导致的妖化，哪怕是一个成年人都未见得能撑得下来，何况那道士在炼药时还不知道在药里加了些什么别的，就算不杀他们取心头肉，这些小孩也撑不过十天以上的。”
菡月伸手将尽欢揽进怀里轻轻安抚，他听到这小狐狸趴在他胸前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我真想亲自烧死他们……”
“他们的报应会有的，你不必脏了你自己的手。”
尽欢深呼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扭头看向了墨珏。
这个小狼妖现在只剩下了孤身一人，在原本的小世界里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活过那场大火，现在来说，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把他送回尽欢之前住的那片妖林。
“菡月，出云城附近实在太危险了，我想把墨珏送去妖林。”
菡月抿着唇不置可否，因为他记得尽欢迟早有一天也要回到妖林，到时候那狼崽子在妖林没亲没故的，肯定会缠着救了他的尽欢。
“……那你呢？”
菡月的问题问得尽欢愣了一下，“我什么？”
“你以后不是也要回妖林？”
尽欢嗅到了这话里些许吃醋的意思立马坦诚说道，“是莲月要送我回去的！我本来就是想出来玩的嘛……”
菡月冷哼一声，周身的冷意却已经散了几分。
“那随你吧，接下来你想怎么处理这个地方？”
尽欢一边盘算着一边又翻了翻桌上的这些书籍和记录。
“刚刚那个道士说过什么‘几位大人就要到了’，不如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该让他们也吃吃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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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对付其他人之前，尽欢先利用了狐妖的幻术从道士口中套出了那所谓的“大人们”到底都要来做什么。
等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尽欢伸手招来了墨珏，指着还在幻术中回不过神的道士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恨他，但我们是妖，若你现在就手染杀孽，以后必定会被所谓的正道人士针对，所以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打他出气的机会，但别打死他，之后会有他死的时候。”
墨珏瞪着道士双目赤红，心有不甘地恨恨问道，“为什么……人类在滥杀妖兽，可我却不能亲手复仇……”
“因为天道本来就不公，你现在尚且弱小，还无力与修行者抗衡，在你足够强大到可以为自己的行为善后之前，不要给人留下能针对你的错处，活下来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墨珏闭着眼睛思考良久过后点点头，却红着眼眶对尽欢问道，“他真的会遭报应的对吧？你向我保证！”
“我保证。”
尽欢随后便拉着菡月回避了，独留墨珏和那道士在里面，她听到了墨珏压抑着愤怒与悲伤的咆哮，以及拳拳到肉的殴打声。
“你不看着他，不担心他一不留神把那道士打死了？”
“我又不能一直看着他，该陈明的利弊我都跟他说明白了，现在学会自控对他来说很重要，若他真的失手了也是他的造化就止步于此。”
菡月看着尽欢脸上的淡然之色，忽然间觉得这样看透一切的尽欢似乎才该是她本来的面貌，而不是一个刚出妖林的懵懂小狐狸。
“你好像很懂这些？不是说刚出妖林吗？”
尽欢察觉到菡月的试探便对他笑了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生出灵智了。”
菡月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墨珏喘着粗气走了过来，“我打完了……”
尽欢回到屋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道士点点头，“打的不错，现在发泄够了就跟我们走吧，咱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墨珏老老实实地跟在尽欢身后上楼，菡月看着尽欢的背影忽然笑了笑，几步越过墨珏走到尽欢身旁，悄无声息地伸手揽在了尽欢腰后，微微仰着下巴回头看了心不在焉的墨珏一眼。
三人回到道士在顶楼的房间后，尽欢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她要伪装成那道士，菡月继续伪装成疤脸，而墨珏则伪装成药人，然后要将根本没有被药人炼化过的仙药给这些吃人心的恶人吃下去，让他们也都感受一下被仙药妖化的感觉。
准备好后，尽欢按照刚刚从道士嘴里套出来的话来到八层的一间房里，进门时，那屋里已经坐了七八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不用猜，定是出云城里的达官显贵们。
“仙长，本月的仙药已经炼好了吗？”
为首之人率先开口，尽欢模仿着那道长的样子行礼说道，“您放心，贫道早已备妥。”
菡月扮演的疤脸扛着墨珏伪装的药人进了内室，这群假慈悲的人，每次都会说着不忍看取药的过程，却忍心吃得下孩童的心头肉炮制成的汤药。
不过这也正方便了尽欢。
她进入内室后过不多时，很快便按照人数端出了数个汤盅，眼看着这些人立刻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仿佛晚一秒都会耽误了他们长生不老似的。
尽欢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看着这几个人逐渐把汤盅里的东西吃干净，可没想到就在此时，有人突然冲了进来。
“那个是假的不能吃！你们都被狐妖骗了！”
那本该已经奄奄一息的道士的声音传来，尽欢眉头一皱，可当她侧头看去时却瞬间愣了一下。
那道士嘴上满是鲜血，而且……是人血的味道。
菡月从内室跳出来护在尽欢身前，“他可能是强行吞噬了炼药室里的那几个药人给自己续命，刚刚的奄奄一息是他伪装出来骗我们的。”
“啧……”
尽欢有些不悦，而刚吃了药盅里的东西的几人都纷纷跌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我可没骗你们，给你们吃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仙药，不过求长生怎么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呢是不是？别担心，只是会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然后死掉而已！”
强行续命的道士已经提剑运功冲了上来，菡月立刻手印一掐，一阵金光闪过，那柄锡杖出现在手中，他带着尽欢躲开了道士的一击，将她推出危险范围，提着锡杖迎了上去。
“锡杖？！你竟然真是和尚！”
“我是不是和尚等我待会儿取你狗命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尽欢自知现在不给菡月添麻烦就是最好的帮助，她赶紧溜去内室找到墨珏，而墨珏正因为没有发现那道士装晕而自责。
“……早知道，我不如直接杀了他的！”
“不，他既然是装的，当时就断然不会让你真的要他性命，如果你当时真对他有了杀心，现在你是死是活都还不好说。”
墨珏怔然地看着尽欢，“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尽欢看了一眼外面正在与道士激战的菡月，“我先掩护你从这里逃出去，你在外面等我们，我还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