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张愈发熟悉的脸庞,李年昕觉得大脑一阵眩晕,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在何处。
四周弥漫着的气息显得格外诡异,原本应该只有莫名的花香和热茶的香气相互交织。
但不知何时,却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悄然渗透进来,并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浓重。
那张脸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李年昕,仿佛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紧接着,一个混杂着男女两种不同声调的嗓音再次响起:“李年年,回来吧。回来成为真正的李年昕,去过你一直渴望拥有的那种人生……”
这一次,很明显能够听出其中男声的部分要更重一些。
只是声音却好似那个人因为长时间地闷声哭泣而导致嗓音变得异常粗重且沙哑。
李年昕缓缓垂下双眸,目光落在那双紧紧握住自己双手的手上。
那双手传来阵阵冰凉的寒意,刚刚宛如冬春交替之际乍暖还寒时候的冷风。
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之间,那股凉意竟然如同冰雪渐渐消融一般,开始一点一点地回暖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抬起头来,再一次直直地望向那张脸。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她的眼神仿佛穿透了过往漫长的时光隧道,与曾经那个青涩稚嫩的自己重重叠合在了一起。
“阿姨,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的。而且,我绝对不会让谢君安就那样‘安生’地继续过他的日子。”
李年昕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昔日的斗志之火,熊熊燃烧里遮掩不住的熠熠生辉。
她坚定无比地看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道路上那些充满挑战与机遇的风景。
谢君安妈妈看到李年昕的转变,欣慰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往回走着。
李年昕明白这一次一别是真的再无相见之时,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谢君安妈妈逐渐远去的背影。
那道身影显得如此瘦弱而孤寂,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重压。
但在这里的她已不再是过去那个被束缚、无法挣脱枷锁的人了。
如今,她终于获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可以在这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畅快地呼吸,哪怕只是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就在那身影即将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时,她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虽然并没有回过头来,但她却伸出手,朝着李年昕所在的方向用力挥动着手臂,并高声喊道:“年年,不要回头!只要一直坚定不移地向前走下去,终将会看到那条由你内心所指引的道路......”
李年昕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她,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方才缓缓收回目光。
这一刻,她心中所有的留恋都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只留下一份无比坚定的信念。
于是,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迈向那条似乎看不到尽头、充满未知的路途。
一路上,周围弥漫起的雾气越来越浓,宛如一层厚重的帷幕,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李年昕感觉自己几乎快要看不清前进的方向了,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
可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哭泣声若隐若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那哭声仿佛来自遥远的深处,又好像近在咫尺,始终萦绕不去。
起初,李年昕有些疑惑和恐惧,但不知为何,这哭声竟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她不断穿越重重迷雾。
终于,在经过一番艰难的摸索之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希望之光,李年昕稍稍犹豫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的眼神便恢复了清明,透露出一种释然与无畏的神情。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脚,踏进了那个充满未知的光点之中。
意识之间聚拢在一起,像是灵魂被抽出身体后再次回到伤痕累累的躯体里。
一下子从轻快的状态回到了沉重的身体里的转变,让她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昏迷,显得尤为沉重,她尝试用力抬起一条缝也无济于事。
身边似乎有带着医用器械特有的消毒水味的人在走动,身体上有各种器械与检测装置在不断更换。
“医生,她都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了!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过来?”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此刻充满了焦虑、不安以及愤怒,仿佛是在严厉地质问着眼前的医生。
一股浓烈而刺鼻的烟草味道扑面而来,钻进了李年昕的鼻腔之中。
她本能地想要皱起眉头表示不满,但却惊愕地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然完全无法掌控身体的所有神经。
站在病床前的男人像是浑身都笼罩在一层厚重的烟雾之中,只有那不停颤抖的声音透露出他内心深处极度的恐惧和无助。
“谢先生,请您冷静一下,我非常理解您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这位病人在坠楼的时候,虽然幸运地获得了一定程度的缓冲,但她的头部仍然遭受了极为严重的撞击。
而且她的身上还存在着多处骨折以及严重的内伤。能够将她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并维持住如今这样相对稳定的状况,说实话,这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
医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疲倦。
显然,像这样的质问,他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我们所能向您做出的保证就是,如果病人能够继续按照当前的治疗方案坚持下去,会出现一些良好的转机和征兆。但具体何时能够苏醒,这个问题实在太难给出确切的答案了。
即便是您找来十个比我们现有的这支堪称顶尖的医疗团队还要出色的队伍,恐怕也无法给予您百分之百肯定的答复。”
说完这番话后,医生轻轻地摇了摇头,满脸都是爱莫能助的神情。
突然,病房里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像是有人跌落在地。
紧接着周围的走动声消散,室内只剩跌倒在地的人。
没多久便是一阵极力压抑着的抽泣声传出,那哭声如泣如诉,令人心碎不已。
“李年昕,你不是说希望我年年岁岁,君不安生吗?那么现在还做数吧……”
闷哑的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字音,抬头望向前方,像是期待着病床上熟睡的女子给出自己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