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打量着他们,神色平静。“钱德仁,你之前还想着与我军拼死一战,如今怎么就投降了?”
钱德仁羞愧地低下头,说道:“罪臣有眼不识泰山,原以为能守住江陵,可与国公麾下明军一交手,才知实力悬殊。罪臣不想再让兄弟们白白送死,只能出此下策。”
王克冷哼一声,“你这是为了士兵着想,还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钱德仁连忙磕头,额头碰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罪臣不敢狡辩,二者皆有。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但求国公能饶兄弟们一命,罪臣愿以死谢罪。”
王克看着他,沉思片刻。
“钱德仁,本公可以饶你一命,也饶你麾下将领性命。但你需明白,若日后再有二心,本公绝不轻饶。”
钱德仁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谢恩。“罪臣一定死心塌地为明军效力,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王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起来吧,既然归降,就要做出归降的样子。如今湖广战事未平,你们若能戴罪立功,本公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钱德仁等人站起身来,满脸感激。
王克转头对孙思克说道:“孙将军,如今江陵已落入我手,接下来咱们该好好谋划一下,如何进一步扩大战果。”
孙思克恭敬地回道:“国公所言极是。依末将之见,咱们可趁此胜势,迅速向周边地区进军。如今清军士气低落,听闻江陵已破,必定人心惶惶,咱们正好一鼓作气,拿下更多城池。”
王克点了点头,又看向钱德仁,“钱将军,你在湖广多年,对周边地形和清军部署也有所了解,说说你的看法。”
钱德仁连忙说道:“国公,荆州周边的襄阳、荆门等地,虽有清军驻守,但兵力分散,且多为老弱残兵。咱们若分兵几路,同时进攻,定能让清军顾此失彼,难以招架。”
王克听了,心中有了主意。
“好,就依你们所言。本公即刻下令,兵分三路,一路进攻襄阳,一路攻打荆门,另一路则留守江陵,巩固后方。孙将军、钱将军,你们二人各领本部兵马,本公会亲率大军为你二人押阵,务必谨慎行事,不得有误。”
孙思克和钱德仁面色一苦,却又不得不领命而去,开始着手准备出征事宜。
很明显,王克这是在叫他们纳投名状了。
江陵的陷落很快就传到了武昌张长庚那边。
明安达礼的临阵脱逃让他十分恼火,当即便上奏朝廷告了他一状。
不过眼下之局势告状的结果已经不重要,现在江陵已失,湖北实际上已经对明军门户大开。
张长庚这个湖广总督只怕也快做到头了。
不仅是王克的军队,现在西边?东军,东边的大别山都展开了对湖广清军的最后决战。
加上王克从南而来,张长庚此时面对的是明军三路大军对他的围剿。
湖北乃至整个湖广地区陷落已经是不可避免之事。
武昌城中,张长庚颓然的歪坐在他的总督府书房中。
湖北各地的告急战报像雪花一般向他飞来。
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看这些战报,此时此刻他只想一把火把眼前这些烦人的奏章都烧掉,连同他自己也一起烧死去球!
“大人,李明国将军求见。”书房外响起门子的声音。
“快请!”张长庚眼中精光一闪,这人已经是他唯一还能相信之将领,最主要的是李明国曾和王克有过交手且“互有胜负”。
“末将参见总督大人。”李明国进屋后行礼道。
“快免礼,李将军,你可有事情?”
李明国迎上张长庚的目光,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回总督大人,末将认为如今明军势大,清廷势微,我等当良禽择木而栖!”
话说完张长庚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脸色猛然变色,怒斥道,“大胆李明国,你这是要造反吗?”
李明国却不慌不忙,上前一步,缓缓说道:“总督大人,末将并非造反,而是为大人您和麾下将士们寻一条生路。如今湖广局势,您比我更清楚,明军三路合围,咱们兵力分散,士气低落,根本无力抵挡。继续为清廷卖命,不过是白白送命,累及无辜百姓。”
张长庚脸色铁青,心中却不得不承认李明国所言属实。
但他身为清廷臣子,深受皇恩,实在难以轻易做出背叛的决定。“李将军,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咱们食君之禄,理当忠君之事。”
李明国苦笑一声,“大人,忠君固然没错,可如今清廷自身难保,对湖广的局势也无力回天。咱们若还坚守愚忠,不过是愚不可及。您看看这武昌城,百姓们人心惶惶,将士们也无心恋战。继续下去,只会让更多人受苦。”
张长庚沉默不语,李明国的话如重锤般敲击着他的内心。
他想起这些日子收到的战报,各地清军节节败退,丢城失地,自己却毫无办法。
李明国见张长庚有所动摇,继续劝说道:“大人,明军主帅王克素有仁义之名,若咱们归降,他定会善待大人和将士们。而且,咱们还能为湖广百姓做些实事,让他们免受战火之苦。”
张长庚长叹一声,“李将军,容我再想想。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仓促决定。”
李明国微微点头,“大人,时间紧迫,还望您尽快拿定主意。末将先告退,等大人的吩咐。” 说完,李明国退了出去。
张长庚独自一人在书房中踱步,内心痛苦挣扎。
其实张长庚虽然贵为总督,但这人也并不是当真不怕死铁了心要跟满清陪葬,如果有能活命的机会,他不是不能考虑的,何况如今清廷已然风头不在,如何选择他心里已然有数。
就在张长庚还在权衡利弊之时,又有士兵来报,“大人,襄阳失守,孙思克和钱德仁已率部投降明军!”
张长庚听到这个消息,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
他知道,襄阳一失,武昌更加危险,局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