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兵行进至城墙不远处,便能清晰地瞧见定西城倾斜面上的泥土砖块有好几处滑落,在地上堆积成了偌大的一滩。
乍一看,似乎这些堆积起来的泥土,让城墙的高度降低了不少。
然而,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存在着巨大的豁口。
不过,有一处的墙垛,的确是坍塌了。
“这……”
经验丰富的老兵远远眺望过去,心中不禁涌起了些许疑惑。
下雨就能坍塌的地方,倘若有人朝着上面攀爬,难道不会再次引发塌方?
“勇士们,进攻……”
岱贡山那如公牛般雄浑的嗓音高高响起,在这威严的命令之下,无人胆敢违抗。
于是,羌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猛冲。
城墙上的守军望着移动速度减缓的敌军人群,正手持盾牌,步步逼近,进行着有效的防御。
“弓箭手,弯弓搭箭,准备射击!……”
长弓手们深知,他们的使命便是减缓敌人的进攻步伐,乱射之下,总有意想不到的成效。
于是,在细雨之中传出了“嗖嗖”的尖锐声响。
箭矢如飞蝗般迅速在敌群中坠落,
除了极少数倒霉的家伙外,绝大多数的箭矢,都被羌兵的盾牌挡下。
“继续放!”
城墙上的指挥者继续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于是,又一波密集的箭矢射出。
效果却依旧如先前一般。
但就在弓箭手重新取出箭准备再次射击的时候,
城下的羌兵从盾牌的缝隙之间,朝着城墙上发起了射击。
“盾牌防守。”
手持盾牌的守军,迅速将城墙上的垛口严严实实地堵住。
那些来不及防备,或者没有盾牌保护的弓箭手,不幸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射中。
甚至有倒霉的,直接被射中头部,当场殒命。
战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万分。
羌兵很快就抵达了城墙之下,有人妄图沿着坍塌的地方奋力往上攀爬。
怎奈,那一方松土,根本无法承受攀爬者的重量,再加上雨水的浸泡,变得泥泞不堪。
刹那间,这个地方便留下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然而,羌兵们并未因此而退缩,他们无情地踩踏着前面倒下的同伴的身躯,继续顽强地朝上挺进。
终于,那处豁口的城墙再次大面积坍塌,露出了一大片可供攀登的区域。
率先上前的羌兵被打落下去。
坚守的定西军士卒被拽下城墙。
双方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激烈绞杀在一起,一时间难分彼此,爬起来的人全都成了血人、泥人,面目全非。
一个百夫长杀红了眼,
直接从城墙上纵身跃下,手中高举着大刀,如猛虎般冲向正在攀登的羌兵。
一招泰山压顶,气势如虹。
眼疾手快的羌兵见状,连忙伸出手中武器进行格挡。
“当啷……”
火花四溅,强大的冲击力将对方震退数步。
趁着敌人尚未缓过神来,百夫长快步上前,一记凌厉的撩刀划过,瞬间就将敌人斩杀于刀下。
又有人受到鼓舞,模仿着他的举动,也从城墙上跳下,冲向下方的敌群。
一阵凶猛的挥舞过后,几个人成功地将好不容易攀爬上城墙的敌人完全逼退。
“噗嗤……”
又一名羌兵不敌,被奋勇而来的定西军士卒,狠狠一刀砍向脖颈,鲜血如泉涌般瞬间迸发而出,在地上流淌成河。
“哎呀呀……”
后面手持长枪的羌族士兵,高声呼喊着,用长枪猛刺向前。
长枪直入一名定西军士卒的腰间,死死地顶住他,使其无法靠近。
那人双目圆睁,满脸痛苦,显然这一枪刺中了要害。或许是因为那钻心刺骨的剧痛,他龇牙咧嘴,紧咬双唇,屏住呼吸。
他试图挥刀砍向敌人,无奈枪柄太长,让他根本无法触及。
他吃力地看向木质枪杆,想要将其砍断,可惜未能成功,两腿一弯,就此失去了生机。
百夫长见此情景,怒喝一声。
伸手紧紧抓住枪杆,对准羌兵的脑袋奋力砍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愣是将对方的头盔劈开,大刀深深地嵌入了脑壳之中。
他抬起脚猛地踹了过去,收回刀时,刀刃已然缺了一个大口子。
如此威猛的气势,将后面的羌兵吓得心惊胆战,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这是残酷的战场,到处都是混乱的搏杀,还是有不明就里的愣头青羌兵,举枪朝着百夫长刺来。
只见百夫长借着下坡的地势,侧身一转,敏捷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在转过身体的瞬间,那愣头青羌兵来不及收枪,只见枪杆被百夫长牢牢抓住,另一只手上的大刀,毫不犹豫地迎面砍去。
又一名羌兵倒下。
还未来得及高兴的百夫长,只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阻挡,他顺手一抓,竟发现刚才被自己吓退的羌兵,正朝他刺来一枪。
百夫长紧紧抓住了长枪,用力往前一拔,然后再往后一带,羌兵便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毫不犹豫地一刀刺出,将对方来了一个透心凉。
只是这一番激烈的搏杀,百夫长的身体也感到了不适,他低头看见枪头上带着残血,顺着红缨缓缓往下流淌。
几个羌兵见百夫长受伤,而且站立有些不稳,便一同朝着他凶狠地冲了过来。
百夫长被几杆长枪同时刺中,然而,他依旧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长枪,久久没有倒下……
很快,羌兵从这个地方成功攻上了城墙。
定西军再次被逼退到廊道,双方展开了近身的血腥肉搏。
同样的,
达拉新布那边也率领着羌兵攻上了城墙。
经过长达两个时辰的殊死搏斗,两个城门先后失守,战斗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暗。
“将军,两个城门失守了,调集其他城门的守军,再把它们夺回来吧。”
副将听闻这个噩耗,急切地朝着钱大壮说道。
“不,你带人过去,带着人往第二道防线撤退。”
钱大壮临危不乱,果断地向副将下达命令。
等副将离开后,他再次命令亲兵校尉带着一百人前去另一所失守的城门,执行着同样的撤退任务。
一切安排妥当,他又派出传令兵,让尚未失守的那一处城门的将士,分别在第二道防线坚守。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他则亲自带人赶赴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