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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潭一般的眸子慢慢合上。

忽然又睁开,“殿下,应该是我哄您入眠的。您在这里,我心里忐忑,睡不着。”

“我没那么吓人,闭上眼睛睡你的。”

她还就不信了,难道只有瑥羽能有让人很快就睡着的本事,她就没有?

她是多么柔和的一个人,按说她也有让人心静的力量。

楚乐仪在一旁坐定,也不再扰他,抱起胳膊来命令瑥羽,“你现在给我立刻就睡!”

瑥羽好似哪里不适,在被子中扭动了一下,泄出低哑的哼声。

“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

“不难受了,好了。”

“真好了?”

“好了的,殿下,我去熄了蜡烛,屋里太亮了。”

楚乐仪按住他,不用他起身,直接过去将床头不远处的烛火熄灭。

室内陷入黑暗,她渐渐适应了一会。

黑暗中,瑥羽又睁开眼睛,月光透窗,照地成斑,光影交错。

“殿下,您小心些。”

“闭上眼睛了没?”

“……闭上了。”他咬着唇,放轻呼吸,关注着她移动的身影。

楚乐仪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摸黑寻到床榻,坐在一边。

她没什么睡前故事可讲,就絮叨今天的见闻,“我本想带着自己的侍卫出行,可皇兄非要让我带上他的侍卫。”

“虽然他们他们也很听话,但不是归属自己的手下,总觉得在他们面前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宫里规矩多,皇兄规矩也多,我扔个鱼食,都要挨说。”

瑥羽喑哑的声音传过来,“殿下莫要难过,是鱼食的错。”

楚乐仪噗嗤一下笑了,“看你怂的。就是皇兄规矩太多,他在宫里全然不像在私宅那般自在,看着累人。”

“太子殿下在私宅是什么样的?”他问。

“就是个哥哥样。”楚乐仪在原来的世界没有哥哥。

她能了解的哥哥和妹妹,通常就像影视作品里拍的那样,嬉笑打闹,可以互相掐架,也能彼此相护。

楚乐仪感慨道,“原本我对皇兄是有些意见的,慢慢的又觉得,他很不容易。年纪轻轻的,好像就没睡过整觉,日也忙,夜也忙。”

“自己都没对象,还想着给我张罗对象。”

黑暗中飘来一个疑问,“对象?”

“呃……就是一种……吉祥物,你不懂。”楚乐仪转了个话题,“江南定是有许多美食,你可要提前计划好,带我一一品尝。”

“需手艺正宗,口碑过硬才是……这一趟我们需低调些,扮做什么人比较好呢?”

“扮做商人家的儿女,还是世族中的后辈……”

……

瑥羽没有答话。

四周静谧,楚乐仪及时收住了话匣子,看来她也具有催眠的技能。

“睡着了吧?”是低低的气声。

“是。”

正要起身的楚乐仪:?

“你没睡着?”

瑥羽又不出声了。

她低头凑近瑥羽,“装都装不像。”

他还是不说话,只在她靠近的时候瑟缩躲避。

由于离得近,她察觉到瑥羽呼出的气息很热,鬼使神差的摸到他脸颊上。

“你怎么这么热?”

一个荒诞的念头浮现,“你没好?”

“好了,好了的……”瑥羽终于出了声,但那声音根本就不像是好了的样子。

急促又沙哑。

楚乐仪摸索着他的脖颈,又出了汗。

不是炎炎夏日,怎会这么能出汗?

明白了,这厮根本就是在骗她。

他打算自己就这么扛下来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个厉害?你当这是小事吗?”

她想去把灯点起来,手腕突然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扣住。

“殿下,我真的好了,您别叫人,别……”

“你哪里好了?”楚乐仪掀了他的被子,他心口更热,“你这是好了?!”

是哭腔,委屈迷茫的颤音,“唔……嗯……殿下……不可以……”

轻轻一按就受不了,碰到哪里,哪里就会抖。

这哪是好了的样子。

想也不用想,现在的瑥羽,脸上定是又起了一片绯红。

他呼吸声越来越重,像是尽力遏制失效后的反噬,意识彻底崩塌。

不自觉的靠近她。

“殿下……再碰碰瑥羽……再一下……就一下……”

他胡乱抓住熟悉的衣料,求着她。

楚乐仪于心不忍,干脆将他的被子全部都推到旁侧去,又寻到他起伏剧烈的胸腹上,一下一下给他顺着气。

也不知道他怎么忍过来的,明明这么难受,愣是不说出来,还装作没事回应她。

“喝水吗?”

“再一下……就一下……”

渐渐的,不知道是他轻轻拽着的缘故,还是她心疼,两人靠的越来越近。

“瑥羽,能看见我吗?”

“……嗯。”

“看得清吗?”

瑥羽用力聚焦视线,眼角滑落下泪来,“……嗯。”

“我是谁?”

“是殿下。”

“说错了,我明明是花枝巷的冯小姐。”

“花枝巷……冯小姐?”

“嗯,是我,冯小姐。”

瑥羽突然颤抖着推搡她,“……抱歉,是在下唐突……”躲在一边。

楚乐仪语调平平,“我看上你了,你家主人把你送给我了。”

“我家主人?不会的……她不会……劳烦您请人去……永朝公主府传个话……”

她叹了口气,双手捧着他的脸,“瑥羽,你真的认不出人来了吗?就算看不清,连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男女有别……请小姐自重。”瑥羽轻哼了一声,身体发着抖,“唔……”

一点粘稠的液体流到楚乐仪手上,她察觉不对,立刻起身去点了灯。

她手指间是未干的血渍,疾步走到床榻间,“瑥羽!不准咬!松开!”

可瑥羽并没有松开牙齿的迹象,嘴角破的口子还在流血。

眼睛迷离,发间是亮晶晶的汗,身子蜷缩着。

楚乐仪拿了帕子给他擦拭,“我是楚乐仪,你看看清楚,我是永朝公主,快松开,我不准你咬了!”

“乐仪?”面色酡红的少年蹙了眉头,终于松了牙关,委屈的又流下泪来,伸手抱住她,轻蹭,“殿下,殿下您去哪里了?”

劲瘦柔软的腰,汗涔涔的身子,唇上醒目的红痕。

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可欺。

但也很可气,“吃的什么劳什子药?药性这么大,连人都认不出了。还装没事,你这是想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