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青砖小院,李林身心俱疲。
嫂子真勤快,大晚上还去找野菜,就是连带着他受了一通惊吓。
以往没发现山里的夜路这么吓人啊!
刚歇了十来分钟,远远看到一个身影朝这边靠近,身形很熟悉。
靠!这不是白天的小白脸吗?
白镜帆没用手电筒,借着月色走在小路上,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
他借口回学校去拿东西出了知青点,没有任何人怀疑。
李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
“扣扣扣——”
没一会儿,院门从里面被打开,乌童雪走了出来。
“等我锁一下门。”
锁上门,拿好钥匙,乌童雪偏头浅笑,白镜帆在一旁耐心等着。
“白知青,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
秘密?
白镜帆的心跳快几拍,“每个人都有秘密。”
乌童雪笑容柔和,狡黠一闪而过,“今晚你就会知道。”
说完微微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白镜帆还在头脑风暴,又听到一句,“我看不清夜路,我能拉着你的衣服走吗?”
藏在裤兜里的手电筒被选择性遗忘,白镜帆立马点头,“我扶着你走吧。”
说完已经伸手搭在乌童雪手腕上,“我们走吧。”
李林听不见说了什么,但能看清楚动作。
李林:!!!
完球!
霍哥,你怎么还不回来,这场面小弟我把握不住啊!
面如死灰地爬起来,偷偷摸摸跟在后面。
拿手抹了一把脸,还能怎么办,只能硬追。
沿着小路走了有半小时左右,终于看到一处摇摇欲坠的竹屋,一点火光在风中摇曳。
这破旧程度……不能住人吧。
乌童雪看向白镜帆,难道那个老中医真住这里?
白镜帆握着“她”的手腕继续走,低头小声解释:“这是我和他约定的地方。”
都不好去对方家里,只好约一个折中的地点见面。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摆弄一副银针,在油灯前冷光森然。
进门前白镜帆已经自觉松开手,和乌童雪拉开小半步距离并肩走进去。
等人走到跟前,古陉才抬头,看了乌童雪两三秒,紧绷的脸色缓和一些,“坐。”
对上乌童雪的目光,白镜帆示意“她”坐下就行,“古老只是看起来脾气不好。”
真的吗?
只是看起来脾气不好的人面相这么凶的吗?
乌童雪听话坐下。
古陉没反驳白镜帆这小子的话,脉枕已经放在小桌上,“右手伸出来。”
乌童雪把手放上去,古陉开始把脉。
十几秒后,抬头看了对面面色苍白的人一眼,又转头看向白镜帆,“你出去,我没叫你别进来。”
白镜帆不解,“古老,我在这里不会影响你。”
古陉已经转回头去,毫不客气,“出去。”
乌童雪看向白镜帆,这就是你说的看起来脾气不好?
他知道古陉是把脉把出了点东西,“白知青,你先到外面等我吧。”
白镜帆皱眉,目光落在古陉身上不动。
“我还没有道德低下到对一个女娃做什么。”古陉瞥他一眼。
平时看起来挺精明,怎么这么眼瞎。
白镜帆只好出去,不过没有走远,就在门口守着,里面声音大点他就能听到。
两只手轮流把完脉,乌童雪收回手,“您把出来了吧。”
“嗯。”古陉没否认,搁下这个话题,先说身体状况,“你这是娘胎里就带的先天不足,后面一直用药养着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你的药断了至少一年了吧?”
“原先的方子不错,不过已经不适合你了,我给你重新写一个方子,按时吃药,再活个几十年不是问题。”
乌童雪微微瞪大眼睛,这个大夫这么厉害的?
普通的赤脚大夫哪里会把出这些,顶多就说他身体虚弱,平时多补补。
至于补什么,在农村这边,就是多吃些糖、肉之类的。
古陉把他的表情理解为欣喜,心中满意,他的医术那可不是吹的。
“白小子看起来不清楚你的身份。”古陉特意咬重最后“身份”二字。
“不过也好。”
乌童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他的这句话。
“要是搁以前,白小子装个书童没什么问题,现在这样也好。”
乌童雪瞬间理解了他的话,脸色微微发红。
古陉低头写方子,对于大半夜出诊的怨气早已消失。
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
绝对不是因为比白镜帆他爷爷提前见到了他孙媳妇开心。
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他家里人很开明。”
在这个年代,真这么开明吗?
乌童雪都表示震惊。
把人送出去,坐回竹椅上撑着下巴思索,来之前他没想到见到的会是白镜帆的亲戚。
手里的方子用系统检测一遍,还真是他这身体的续命方子。
白镜帆看了一遍药方,然后把方子仔细折好收在身上,“古爷爷说每隔一段时间寄一次药过来,我帮你煎。”
一声不吭就把药材包圆,方子里的名贵药材一字不提。
乌童雪换了只手撑下巴,“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和你说。”
白镜帆担心着乌童雪会拒绝他的帮助,听到这个话题心回落许多。
乌童雪有些纠结,也有些好奇白镜帆的反应。
会不会以为自己是骗子,然后不再来往,然后……
顺理成章地,他就不用喝中药了!
乌童雪已经在阎玲那里见识到了中药的威力,其实不用喝药他也可以一格电苟着,就是会比较累。
没关系,他可以少活动。
“什么秘密?”白镜帆顺着“她”的话问。
难得看到“她”脸上这么多表情,白镜帆并不着急,好整以暇等着“她”的答案。
他含笑看着“她”,目光包容,只要不是“她”死去的丈夫还活着,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此时的他并不紧张,心早已在初见时深陷,只是看着“她”就感觉内心十分充盈。
古陉留下了那盏油灯,放在桌子中央。
两人分别坐在方桌旁两把相邻的椅子,目光碰撞在一处。
油灯静静燃烧着,火光随着外面吹进的风晃动。
高矮不一的影子不断在地上交缠、融合,又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