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宋子文就算身上的毛病再多,可他能把腐木变废为宝,一个作品的价格能够多卖三十倍。
有他坐镇的话,那皇家园林的木头随他挑选,随意雕刻。
二十万两的军需,哪还是问题?原本发愁的事情,变得再简单不过了。
王福也知道柳月初面临的难题,可他更知道老爷和宋六儿对这个人有多么的恨。
“其实宋六儿那边好说,关键是老爷乐意不乐意。”他更担忧柳仲心里过不去。
“这个人,就是父亲跟我提起的。”柳月初说了实话,“可能他也没听说过二十万两的债,一时被吓到。”
“我更担心宋六儿会不会有想法,在我眼中,他比宋子文的三十倍雕工更重要。”
柳月初的确喜欢钱。
可她更重视能够陪她一起同甘共苦的人。
宋六儿从她被柳家人排挤时就一直在身边守着,直至今日。
若他觉得此事不妥,柳月初也可以去找魏君郎和徐杉。
王福沉沉一叹,只感觉老爷这么不被重视的?
柳月初也很快定下了轻重事,“我先请一下另外二位,实在请不来再说。”
柳月初也没把期望放在一个人身上,可着一棵树吊死,“倘若不得不用他的时候,我也不一定要去请,可以让他不得不来。”
王福眼神一瞠,实在不懂柳月初何意。
但他也不敢问,只觉得如今的小姐,再也不是之前温婉轻柔的小姑娘。也不知何时,那个十分柔软的娇娘子变成了一把软剑。
而且是格外锋利的那种。
……
柳慕敕也很快打探到另外两位雕艺大师的消息。
魏君郎不在京城,但已经拿到了地址,派人传讯去请一下;
徐杉在京城,性情很好,听闻柳月初有意拜访时,也表示定会如期赴约,进展倒是很顺利。
柳月初索性就定在了第二天,邀请徐杉到桂月楼做客。
桂月楼得知是柳月初前来,提前就把三层的雅间全清空。这也是柳月初特意吩咐,不必耽搁楼下的宾客品尝美味,否则桂月楼会彻底清场。
毕竟她的身份已不同反响,而且桂月楼的老板巴不得能攀上袁厝这一株粗壮的树。
他每次看到景春楼的老板,都要显摆一下如今的繁荣致富都拜它们家所赐。
好端端的,偏偏得罪了柳月初。
……
柳月初做东宴请,故而早早的就到了桂月楼。可未曾想徐杉到的更加早,已经在桂月楼的楼下候着了。
几人含蓄了一通,便速速被请到了雅间去。
今日陪同的有袁厝,还有姚卫、王福和柳慕敕,徐杉带了女儿徐香兰,今年十三岁。
众人坐下后,徐杉便让徐香兰给袁厝和柳月初磕头请安。
徐香兰似早被告知过,一板一眼的行了规矩,而柳月初问了她的年龄,又问了她的日常琐事。不用徐杉开口,她也心知肚明,徐杉之所以这么配合,就是期望柳月初能为女儿选一个好婆家而已。
她很喜欢如此明码开价的人,总比绕来绕去的人更好答对。
众人闲扯了半晌,柳月初便提起请徐杉去看一看能出作品的木料,“……原本不知徐大家也在京城,否则早早就会拜访,也是父亲特意提起了您,还特意送给您一幅他的画。”
柳月初从那一箱卷轴中,挑选了符合徐杉品味的画。
徐杉兴致勃勃,摩拳擦掌,打开之后,他果然眼前一亮。
“多年不见,柳画圣的作品更加出神入化,这用色、这落笔、还有这一抹飞白,更透着禅意。”
“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啊!”
……
徐杉看着那幅画,兴致勃勃的夸赞,唾沫横飞。
柳月初不由心虚的品了一口茶。
她或许是对父亲有着浓郁的敌意,实在看不出一幅画能有什么禅意。
倘若他真的懂得色即是空,还会把儿子女儿都扔下,跑去独自疗伤还惹出了一身祸?
所以任何事情,都不能了解到真相。
但凡真相摆在面前,再优美的东西也是稀碎……
袁厝看出她的不屑,只笑了笑,他倒是附和着徐杉谈了几句,徐杉也没想到袁厝对画艺也如此懂,更是发自内心的钦佩了。
“保国公与夫人此举也都是为了大齐的基业,在下除却会雕一些破木头之外,也的确没什么其他本事了。”
“承蒙二位赏识,在下愿意为保国公与柳夫人效劳。”徐杉已经摆明了态度,意欲投靠。
柳月初笑着寒暄,也终于明白徐杉的雕工为何卖不过宋子文。
或许只有那么神经病似的人,才能够把作品塑造出常人意想不到的境界。
就好像她父亲的画一样。
众人热热闹闹的攀谈,吃过了一顿饭。
徐香兰也热络的在一旁侍奉,倒茶布菜,格外的勤快。
柳月初临走时,让徐香兰第二天到保国公府来做客,那时候再仔细闲聊。
徐香兰立即答应,徐杉目的达成。他倒是个利索的人,约好明日跟着柳慕敕一同去皇家园林,他会挑选一批好木料,拉回来精心制作。
后续的事自有柳慕敕与他联络,不用柳月初操心。
柳月初跟随袁厝上了马车后,也是觉得这个人实在太圆滑。
“……还是要把魏君郎请回来,光有他一位雕艺大师,早晚容易出差错。”
背后瞄着他们的人不少,徐杉如此容易被买通,谁知道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刻变了,这件事可禁不住有人动手脚。
“魏君郎离京多年,而且也离京城很远,需要时间。况且他的年纪太大了,能不能撑得住舟车劳顿回京城也不好说。”袁厝特意提了醒,“我倒觉得不妨先考虑如何设计一下宋子文,让他主动的参与进来。”
柳月初眨么眨么眼睛看他。
袁厝好奇,“娘子为何这般看我?”他摸了摸脸上,也没什么奇怪?
柳月初啧了一声,“你为何用了设计二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的狡诈多端?善于欺骗和算计?”
袁厝点了点头,“当然,我就是中了娘子的计。”
“什么计?”
“美人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