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绾绾震惊无比,呆呆地看着母亲。
她颤抖着嘴唇,不可思议地问道,“您、您什么时候知道的?这毒……又是谁下的?”她完全没有想到,母亲居然知道这件事?!
“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一个晚辈不要插手。”
“可您总该让我明白,您到底想怎么样?”黄绾绾仍旧不肯放弃的。
黄夫人不愿说出真相,“你现在就把你弟弟带走,反正我绝对不会离开黄家,我要让那个男人愧疚一辈子!”
“就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男人会不会后悔?”黄绾绾真觉得母亲疯了。
“这是我的命,我自己做主。”黄夫人说完这一句便静静地合上双眼,不肯再说半个字。
黄绾绾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所有的事情都已超出她的想象,是她千算万算也没猜到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忍不住轻问。
但黄夫人已经没有了回答,传出了深沉的呼吸声,她已经昏睡过去,刚刚的争吵消耗实在太大了。
“姐姐。”一声稚嫩的奶童音,让黄绾绾缓缓转头。
黄宴依旧躲在角落中,眼神怯怯地看着她。
黄绾绾原本不喜这个弟弟,此时也禁不住抹去了眼泪,走过去牵起他的手,“别怕,有我在呢。”
黄宴颠颠地跑到黄绾绾身边,扑她怀里不肯再松手。
黄绾绾的身子一僵,随后想到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哪里懂得深宅大院的恩恩怨怨?
“走吧,姐姐带你出去玩。”她抱起黄宴便去了小花园,她也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冷静冷静了……
“夫人,小姐真的把小少爷给带走了!”妈妈看到黄绾绾离去,走到屋中忙把黄夫人喊醒。
黄夫人嘴角扬起了笑,“她也真是长大了,居然连我中毒的事情都查出来了。”
“所以您又是何必?”妈妈不敢再说下去。
“我忍了这么多年,临死之前总要翻一把身,把孩子们的身份给稳住吧?”黄夫人捂着嘴,咳了两声。
可她咳的这两声却出了猩红色的血。
妈妈声音十分哽咽,也知道实在劝不了。
“……去把最后的那碗药端来吧,一切都应该结束了。”黄夫人的眼眸没有丝毫的留恋,她只想痛苦的离开,不愿久留于这肮脏的世间。
妈妈不忍,却又被黄夫人给赶了去。
她喝下那碗药便吐血晕厥,随后整个府邸都仓皇大惊,速速传令去了大理寺卿府,黄帆也匆匆忙忙地归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他早上还过来探望了一下,怎么眨眼就不行了呢?!
“老爷,这是夫人让老奴给您的。”妈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她拿出了一个袋子,那里面都是一个个晒干的草壳子,外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但黄帆却认得,眨眼便雷霆震怒!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个院子里?!”
“这是夫人在每天的汤药渣滓中找出来的……”妈妈哭道,“夫人一直就对丁香过敏,可这药中不知为何会有丁香。”
“夫人曾提议过换大夫,是老爷不肯,只相信那个姓庄的……柳家的四娘来的三天,夫人原本转好。”
“但如今,这东西又出现在药渣子里!”
“但熬药的人不是奴婢,是春姨娘派来的人。”
……
妈妈的一通控诉,让黄帆面红耳赤!他被挤兑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哪怕心再自私,也根本没有体面驳了妈妈的话!
“可这些为何不早早拿出来……”他还是问了一句。
“老奴记得前年夫人想换掉院中的丫鬟,选几个自己喜欢的,春姨娘都跪在老爷面前又哭又闹,还要把中馈交还给夫人,那时老爷训的是夫人。”
“老奴还记得,夫人想让老奴熬药,不用姨娘派的丫鬟,姨娘又和老爷闹,说老奴眼花了,动作也不利索了,要老奴陪着夫人身边说说话就行,老爷也把夫人的意见给驳回了。”
“老奴还记得,老爷还想把小少爷交给春姨娘去带?是夫人宁死不肯答应,小少爷才留在了夫人身边。”
“老奴还记得老爷曾给夫人带回来宫中的赏赐,其实是春姨娘挑过剩下的。可那吃食之中有桃胶,夫人过敏,您也训斥夫人不给体面,故意刁难。”
……
“老爷,您就真的等不及了吗?”妈妈最后一句,问的的的确确是心里话。
黄帆脚步踉跄,一屁股坐在了椅凳上。
他记得这所有的事,本以为是敷衍,却没料到被夫人和她身边的人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此时摆在面前,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怎么能做得这么差?!
“我、我不是……”他根本解释不动。
春姨娘此时匆匆忙忙地冲进来,看到眼前一幕,她哭天抹泪的就进了屋中,“老爷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张太医,他马上过来!”
“滚。”黄帆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春姨娘愣住了,“老爷,您说什么?”
“我让你滚!!!”黄帆拎起她就扔出去,随后去喊了管家,“去把孙医正请来,再去柳家,把府上的四娘子请来!”
“老爷,这张太医都到门口了。”
“还要我说第二遍么?去!立刻!马上!”他从未如此惊吼咆哮,因为他发现,黄夫人重病,院中的下人似乎没有什么哀伤感,全都在看着春姨娘的眼色行事。
管家不敢再耽搁,匆匆便去。
此时门房冲了进来,“老爷,姨娘,姑娘带着小少爷出去了……”
“这个时候她跑出去干什么?你们怎么没盯住了啊!”孙姨娘还没从黄帆的怒意之中缓过来,下意识便骂。
可她这一问,却触动了黄帆最底线的神经线,“盯?你派人盯着绾绾?”
“啊?妾身没有,妾身只是怕大小姐出去瞎胡闹,这是大姑奶奶吩咐的,怕她出嫁之前惹出麻烦……”春姨娘实在不知老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黄帆倒吸一口凉气。
他双拳紧握,仰头紧紧地闭上了眼。
“这到底是谁的家?”
“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