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此章并不是本次更新的内容,因为第86章游乐园1漏了一段剧情,所以把章节往后顶了。看过本章的读者请注意,本次更新是第86章游乐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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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西安低着头从书房走出来,叶列娜双手揣在怀里,靠在门廊上等他,还是那身漂亮的小礼裙。
他最后没能回答那个请求,对峙当中时间静默了很久,像是秒针每一次先前跳动都被减缓了数十倍。这样的天降大任他首先就觉得不是自己能把持得住的,一个大学刚毕业的普通青年,忽然告诉他你在维护世界和平这件事上大有用处?开什么玩笑。
他甚至才刚刚学会怎么扣动扳机。
光是狩猎大蛇都快要了他的命,地窟里的惊心动魄才刚过去两天,自己在疗养院昏迷不醒了27个小时。现在刚睁开眼庆幸小命还在,忽然又说还有比大蛇更牛逼的存在,非他挺身而出不可。这一切顺水推舟随波逐流一样自然地落在他脑袋上,却没有人考虑过他的意愿,像是欲加的王冠要把脖子压垮。他真的害怕自己会在这一次次的危险当中送命。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在一潭死水的人生当中掀起些波浪,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霍尔.弗里德或许明白这点,明白平凡了二十二年的青年一下子拿不出那样的壮志凌云,所以没有强求他一下子给出答复,而是说,“你可以慢慢去做决策,未必要在今天。”
“在想什么呢?”声音在他身边,“垂头丧气像什么样子,他吓到你了?”
叶列娜脸上泛着红,来自酒精没有被完全代谢掉的皮肤充血,这样让她看上去反而更柔美了,没平时那么冷冰冰。
陆西安耸耸肩,“是吓到我了……好恐怖,我一度以为他要吃了我,好像我是什么桌上切好的蛋糕。”
“看样子挺顺利,还有闲心思打趣。他和你说了什么?说来我听听。”叶列娜说。
“诶唷,说来话长……”
陆西安正打算说,想起霍尔.弗里德的话,他听到的事情要绝对保密。事关炼金术的大业,哪怕有人拿烧红的火钳子撬开他的嘴也不能说。这个保密范围他不确定包不包括叶列娜。
“你不是还要挨个跟那些客人打照面吗,这种社交场合你不在怎么行?我的事情没那么重要啦。”陆西安努力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倦了,跟那些人周旋没意思。”叶列娜无所谓的说,“不过现在你也是大红人了,很多人争着抢着想要认识你。”
“认识我?通过我给他们介绍庶民的生活方式吗?”
“因为你是第一个被邀请上二楼的,能和我父亲单独会面,这是议员和大法官都没能获得的殊荣。现在底下至少有十几个来自政商两界的大佬想要认识你,在你走下楼梯的那一刻,他们就会带着酒杯围上来和你握手。而你先握上谁的手,就意味着先走进了谁的权力圈。”叶列娜的口吻像是告诫。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选妃?”陆西安不由得感到紧张,“你们家到底是什么王公贵族!”
“错了,你才是那个被选的妃,只是恰好很多人都选了你。至于弗里德家族,你以后会明白的。”
“那这样生活也太有压力了……”陆西安喃喃自语。
叶列娜好像没听到,点了点他的后背让他往右边看,不是下楼的方向,而是走廊的另一头走,一间厕所。
“反正你也没事了,我们找机会溜,如何?”
她把盘好的长发扯开,仰起头,让黄金色的发丝瀑布那样松散下来,“难得来一次伦敦,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给你机会带我去散散心。”
陆西安深感这是个好主意。
“走!”
陆西安和她不动声色地绕过侍者和客人的眼线,走向二楼的卫生间,推开那扇沉重的门。豪宅的卫生间也相当气派,一进门不是臭味反而是沁鼻的玫瑰芳香,比陆西安家客厅还要大,一整块墙的镜子透亮的就像水晶,地板上的大理石能映出来影子。
叶列娜打开了卫生间的飘花窗户,让空气涌进来冲散香薰的浓郁气息,陆西安才明白他们要做的是什么。不管正门还是后门,要从这里离开就必然要下到一楼,然而他们到一楼的瞬间就会像大明星被粉丝接机一样围得水泄不通。
她的选择很明了,不走门只走窗户。二楼的窗户离地面不到四米,可以避开任何一个客人直接跳到花园。
“我们要跳下去?”陆西安还不确定。
“你的体质远比之前要强,不会骨折的,除非你头着地。”叶列娜下一步蹬上了窗台,她穿的是裙子,一截大腿裸露出来,“记得触地的时候往前滚,要扩大接触面积,减轻缓冲。”
说完她就从窗台一跃而下,陆西安赶忙扒上去看她有没有事,往下看她已经落在了花园,朝上面张手让他赶紧下来。
“你是猫吗?动不动跳来跳去的。”
陆西安也鼓起勇气,一个后撤步加助跑,猛得从卫生间的窗台跳出去,凌空的时候仿佛脱离了重力,身体霎时间变得像羽毛一样轻。落地重重滚了一圈,最后屁股坐在花圃里,他检查了下身上,唯独把那身昂贵的西服弄得脏到不成样子,原来真的没什么事。
陆西安笑了,从二楼洗手间出逃豪宅,这事只有神经病才能想出来。
叶列娜搭了把手把他拉起来,迎着风跑去地下车库。车库里一辆跑车上面的防尘布被一把掀开,里面是辆赤红的法拉利拉斐尔(LaFerrari),声感将引擎启动,头灯闪烁,车门像巨龙的双翼张开。
“卧槽!法拉利拉斐尔?这超低底盘!这为空气动力学设计的线条!太他妈帅了!”陆西安激动的简直要跳起来,他只在网络视频里见到过这台车,标价2250万,法拉利的集大成之作!这玩意本身是按照F1赛车的方向设计的。
“哦?你还懂跑车?”叶列娜说。
“拜托!法拉利公司为了庆祝诞生十周年打造的超级跑车!敞篷版全世界只发售了210台,其中一台就在你家的车库?我快要晕倒了老天!”陆西安一感到热血沸腾就习惯性地把领子拉下去。
“那还不坐进来感受一下?”
叶列娜一双长腿大方地迈进这辆超级跑车,定制的操作系统用指纹驱动,引擎发动起来的声音像是风啸。
陆西安跳进车里,整个后背贴合在真皮座椅上,能感受到整辆车的脉络。他闭上眼,嘴里还念叨着:“6.3升V12自然吸气引擎,油电混动,联合输出功率高达708千瓦,百公里加速只要2.6秒!这是台车吗?这是台艺术品啊!”
叶列娜给他这种反应弄得嘴角微微勾起,“还算识货。你开我开?”
“我没驾照的亲。”陆西安真恨自己不会开车。
下一秒,车库的卷帘大门打开,叶列娜一脚踩下油门,法拉利拉斐尔像是匹脱缰的野马蹿了出去,轮胎和跑道摩擦,带起一溜青烟。她的满头金发飞扬起来,陆西安肾上腺素在此时也上升到极点,在安静的富人区里忍不住大呼小叫,他透过后视镜去看身后,侍者才刚刚发现了自家小姐不见,从花园里找出来却已经迟了,只追上法拉利扬长而去的尾烟。
“我们去哪?”叶列娜顶着狂风大声说。
“去泰晤士河畔、伦敦之眼!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去坐那个摩天轮了!”陆西安嗓音拉到最大。
他有一个梦想,去坐小时候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个,世界上最高的摩天轮。
另一边,侍者重新敲响了书房的大门。
“请进。”
霍尔.弗里德静静坐在沙发上,半边身子沉进阴影里,闭目养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先生,叶列娜小姐开走了您那辆法拉利拉斐尔,和陆西安一起出去了。宴会就要开始,要去追他们回来吗?”侍者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了,随她去吧。”
侍者送来一根剪好的雪茄过后就蹑手蹑脚地退出去,就像进来时那样小心,不敢多做一点打扰。
霍尔.弗里德两指夹着雪茄,用长火柴熏烤着点燃,站到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浓厚的烟雾喷打在玻璃上。望着那辆法拉利离开的方向,眼里盛大的烈火中,却还藏着疲惫与惋惜。
他想起了陆西安的父亲,想起了若干年前,就在这个房间里的对话。
法拉利出了康普顿大道,拐上国会山庄附近的国道,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的加速,迎面而来的气流都像是台风。
陆西安却觉得这样爽到了极点,这种感觉叫做自由。法拉利在车流当中超过每一辆在他们前面的车,树木、建筑、路灯都化作了轮廓不清的影子,迅速从视野中被拉开距离,导航的声音急促地在重复“前方右转,右转!”,但在他耳朵里只是背景噪音。
“我们怎么总是溜号啊,我说!”
陆西安的目光盯着叶列娜的侧脸,心跳在耳中回荡,和引擎的轰鸣完全融合。
“那也要问问你,为什么总是愿意跟着我溜号。”
陆西安听了,笑得停不下来。本质上他们两个都是会翻墙上网吧的那种人,只是生的不同罢了。
他们先是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兜风,时速卡着每节路段的最高时速,沿着宽阔的主干道经过公园与绿地,又闯进市区维多利亚风格的砖砌建筑群里,路边的景色总在变化。一直到两个人的神经都疲惫下去了,才降下速度驶往泰晤士河畔。
高亢奋的状态下时间总是度过得格外的快,这时天色开始暗了,法拉利停在银禧公园边的小路。这里是1977年为了纪念伊丽莎白女王登基25周年修建的,一片视野极佳的草坪公园。从这里下车正好可以看见伦敦之眼半悬在泰晤士河南岸,如同一枚通天的银色圆环,32个玻璃轿厢均匀地围绕着它上升降落,行走起来就像是时钟。
在陆西安那个年代,它曾经是世界上最高的摩天轮,投射出来的影子连河流都倒映不下,坐上它的轿厢升到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伦敦。
陆西安急急忙忙蹦下车,趁着售票处还没有排起长队,冲过去拿paypal买了两张乘坐的票。
“能付钱请大小姐坐摩天轮是我的荣幸。”陆西安一边耍嘴皮子一边晃悠着手里两张纸质票。
他们赶在太阳还没落山前坐进了轿厢,本来容纳6到8人的轿厢里只有他们两个,四面都是玻璃。轿厢的门缓缓关闭,没有惊心动魄的加速或突然的跃升,只有一种平稳而渐进的上升感。他们在银白的钢铁框架里上升,能看到河水从天边涌现过来,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桥梁的轮廓在水面上留下优雅的倒影。
随着高度的上升,周围的城市景象也越来越模糊,街道上的车流变得像流动的彩色线条,行人像蚂蚁一样穿行于城市的肌理之间。陆西安兴高采烈地指了指大本钟,这是他第一个认出来的地标建筑。
“它就在你家边上,离那么近,你一次也没有来坐过吗?”经过高度亢奋陆西安的脑子变得冷静。
“没有人会一个人去坐摩天轮吧。”叶列娜看着外面说话。
“那样好孤独啊。”陆西安说。
然后就不再说话。
其实陆西安也是这样一个孤独的家伙,他没有和别人一起做过摩天轮,今天是他贡献出来的第一次。偌大的轿厢里,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升往天空。
叶列娜说的没错,没人会选择一个人去坐摩天轮。所以他从来不敢走进游乐园,从来不敢一个人坐上摩天轮。
那种封闭而独立的空间,周围要是没有任何人说话,寂静的环境会让人感到孤单得想要发疯,他无法忍受那种与自己对话的沉默,仿佛被困在孤立无援的处境中。所以他即便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会把电视打开,他不看,就光听,重点不在于电视播了什么,而在于声音能让家里充实起来。
他没有多少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要是想象自己坐在那缓慢升起的轿厢里,如果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可太孤独了。
他至少这一刻很庆幸叶列娜在他身边。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陆西安鬼使神差地问。他们所处的轿厢还在抬升,视野开阔起来,一眼能望见天际线上溢出的夕阳。
“问。”叶列娜两条手臂交叠在一起,气势上汹汹。
陆西安拉下去领口,领带紧得他喘不上气,他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莫名的有股不安笼罩在心头,像是无垠的天幕里扩散的暮色,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他憋住了一口气,让这口气抵在胸膛,好让自己有底气能说出来话。
“大姐头,你……是不是有意要接近我的?”
陆西安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说完之后想要扇自己两嘴巴,心底涌现出莫大的后悔。
该死该死该死!自己这张狗嘴从来说不出合时宜的话!
“你是认真问的?”叶列娜偏了偏头。
“嗯。”
“你,从我父亲那里听说了?”
叶列娜的话让他心死了半截,一下子像是得了哮喘,要用尽全力才能保持呼吸。
“嗯。”
他一直想不明白啊,他这样一个毫无特色的年轻人,凭什么能够一飞冲天和一群优秀的家伙同台竞争?自从霍尔.弗里德说过他这一切都是被编排的,有个想法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个孤高自傲的叶列娜为什么总是出现在他周围?那个问题是他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的,真正回顾起来,他有什么可特别值得关注的?他甚至还没有叶列娜家的管家侍者体面,更别提那些挤破头也想巴结上她的精英层级的男人。但如果自己是有利用的价值,那么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了。
他不是走狗屎运获得了命运女神的青睐,而是女神想从他那拿走什么。
也许是他的价值,也许是他的命。
时间安静了一会,可轿厢还在保持上升,他真希望这滞空的时间能够赶紧过去,一分一秒对他而言都是折磨。
“陆西安,你在炼金术的大业里至关重要。我父亲一直坚持说,对你只可引导,不能强迫,只有你自身愿意你真正的潜能才不会被埋没。炼金术的等价交换里必须发自内心等式才能成立,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在放任你。”叶列娜说。
“原来是这样。”陆西安轻轻说。
他想起老A早就告诫过他叶列娜是个坏女人,包括整个炼金术界水都很深的。是他自己没有听劝,所以怪不得任何人,他不怪她。
“但是,我不能看着他为了炼金术所谓的大业奉献一生郁郁不得终。诛杀僭王的大业,仅仅凭我,不够。我得帮他,这是我欠他的——恩。”
恩,她用的是这个词。说出口的时候陆西安看着玻璃里倒映她的眼睛,发现她好像快碎了。
“我懂了,其实你是因为我能帮到你父亲,对吗?那就对啦!我说呢,堂堂超级大小姐能陪我玩已经很荣幸了。”陆西安眼睛一闭,什么也不去想,满口胡言乱语。
“我以为你的反应还会更加强烈一些,比如吼着质问我。”
“我没那么没品,大老爷们怎么能对着女孩子大呼小叫,对吧?”
陆西安强忍着鼻头的酸楚说,“从小我老爸老妈就教我,男人无论贫穷还是落魄,都要拿出男人的样子,对女士不能粗鲁。而且我要是敢对你不礼貌,我怕你把我直接从摩天轮上踹下去,我还活不活了?”
陆西安有一个习惯,他总会自己给自己的怯懦和退缩找借口,找出合理性。这个借口从不是为了搪塞别人,而是为了劝服自己。
“我知道你骗我。你看,我这样的人哪能比得上周防老A那样的精英,我知道自己很普通啦,普通到尘埃里,风一吹都会消失的。”他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再出声。
属于他们的这节轿厢缓缓攀升,终于抵达伦敦之眼的至高点。橙亮的夕光充斥在轿厢的每一处角落,不再有任何影子遮掩,一切喧嚣与纷扰都在定格在脚下,443英尺的高度让整个伦敦都尽收眼底。
在2000年开放时它是世界上最高的摩天轮,直到2006年才被南昌的“南昌之星摩天轮”超越。无数报纸都刊登过乘坐伦敦之眼的美景,但陆西安仅仅只是听闻,那和亲身体验不一样,真正的身处轿厢的时候,泰晤士河就在脚下流淌,如同一条流动的光带。他能看到大本钟和圣保罗大教堂屹立在夕阳下,历史的恢宏仿佛铺天盖地地冲刷而来,那种感觉像是浑身的血热了起来,涌进心脏。
原来只有自己到过伦敦,世界上才真正有了伦敦,一切都是那么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陆西安凝望着窗外,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他想起村上春树写过的一段话。
“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二十二岁了,其实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十八岁之后是十九岁,十九岁之后是十八岁,就一直这样。”
叶列娜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地站在夕阳里,背后是一轮巨大的落日,那些光透过她的身体,像是挂上一层如梦的轻纱。
“只有那个时候我是自命不凡的,我总觉得我能成大事,只是还没到大显身手的时候,还没遇见我的伯乐。后来半追半赶半胁迫地混成了成年人,我又发现不是这样的,这世界上有70亿人,哪怕万里挑一的天才也有70万个,我又算什么?我没有才能也拼不过脸,从小到大那么多年连一个能看上我的女孩子都没有。”
陆西安无所谓地陈述着这些事情,眼睛始终没有去看她,语气里好像在说别人。
“很小的时候,我有一次代表学校去参加英语演讲。那天早上天还没完全亮我就起来了,穿上我最正经的衣服,踩上新买的鞋子,偷了我妈的定发喷雾搞了个大背头,在家里一遍一遍背着写好的稿子。但是我这个人的抗压能力一点也不行,越是要上场了我就越紧张,腿脚哆嗦,越背越磕巴,越背越磕巴。等到上台的时候,没词儿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还在想怎么样挽回点面子,鬼知道当时脑子想的什么就表演了一套卓别林的经典动作。底下突然开始爆笑,几个老师冲上来把我放平,他们觉得我有癫痫,我躺在台上聚光灯打在身上脑袋一片空白。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比起演讲可能更适合做一个默剧谐星,从那以后我失败的一生就开始了。”陆西安咂咂嘴,其实他英语说得真的挺好。
“你还有这种故事啊。”叶列娜回应他。
“好笑吧,这种半吊子的小孩长大了又能好到哪去?我这样半吊子的成年人能跟老A他们共事纯粹是我走狗屎运了,如果不是我老爸在这个公司工作过,我估计连加入这里的机会都没有吧?我这样的家伙没才艺没特长,什么都平平无奇……但是你骗我,那至少还证明我有用对不对?”
陆西安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句话,好好的闭上嘴。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嗓子里仿佛堵了一团莫大的气,只要再说下去,他的眼睛会酸到流眼泪。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哭出来,他只好看向窗外,此时正有一行飞鸟越过伦敦上空。这是一段极漫长的沉默,最终以叶列娜的开口作为结束。
“陆西安,抱歉。”她这一次没有管他叫小羊羔,“但我需要你的潜力用在炼金术的大业上,和我一起前往冰岛。”
苦衷和借口可以有很多,她不愿意去找,那些看似好听的借口只会像温柔的刀子划开心脏。
“我明白啦,你接近我就是为了今天。”陆西安挤出一个笑容,说,“你不用跟我道歉。其实我还挺庆幸的,你接近我这样至少说明我是一个有用之人,还有人愿意信我能够成事。”
这时轿厢顺着圆圈开始下降了,他们只在最高点停留了不到几分钟,影子就从脚底漫上来,逐渐向上淹没。
“你说过的,没有谁生来就处在高峰,其实我也可以不比任何人差,我的路只能我自己去选。这句话,你没有骗我,对吗?”陆西安腰深深躬着,低下头,脸埋没在阴影里沉默,他在等一个回复。
“对。”叶列娜没有多余的话,简洁却有力地说。
陆西安原本低下去的头缓缓抬起来,他的眼睛反射出夕阳,像是有一头猛虎要从中跳出来。
“那我选挺身而出。”
契科夫说,只要人这一辈子钓过一次鲈鱼,或者在秋天见过一次鸫鸟南飞,瞧着它们在晴朗而凉爽的日子里怎么成群飞过山庄。那他就再也不能做一个城里人,他会一直到死都苦苦期盼着展翅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