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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满城风雨近清明 > 第33章 “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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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世彦回到房间,傅晚晴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放心,你三姐已经走了。”傅晚晴为杨世彦脱掉外衣,。

“谢谢。”杨世彦轻声道。

“不用谢我,看你这张我见犹怜的脸挺顺眼的,不想让你破相。”傅晚晴柔软的手轻轻抚上杨世彦的脸颊,轻轻踮起脚尖,与他平视。

杨世彦还是个小孩子,禁不起这种挑逗,白皙的脸颊染上害羞的红晕。

傅晚晴一把将杨世彦推到窗边的小榻上,看着杨世彦始料不及,有些手足无措的坐起来,微微仰起头看她,傅晚晴不禁起了些捉弄的心思。

“你现在是我的人。”傅晚晴把手摁在杨世彦肩膀上,微微侧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人。

“我三姐和你说了什么?”杨世彦试探着开口。

“没什么,不过是些旧事。”

傅晚晴不让杨世彦起来,反而将身子欺压了下去。

提起“旧事”二字,杨世彦身子不自然的一僵,他的过往有多么不堪他自己最清楚。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他们总是纠缠着你的过去不放,那是因为现在的你无懈可击。”傅晚晴盯着杨世彦的眼睛,目色夺人:“我希望我拿后半生救下的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杨世彦轻轻点了点头。

傅晚晴满意的低头看着被她调教的愈发听话的杨世彦,轻声问:“你今天还有事,要走?”

杨世彦沉默着点点头。

傅晚晴不会纠缠着杨世彦不放,因为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她松开了杨世彦:“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咱们互不干涉,搭伙过日子就好。”

杨世彦今日心事重重。

他没有去司令部,也没有去政府衙门,而是去了一家不起眼的公寓。

杨世彦轻车熟路的走到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前,凝视深胡桃色的房门良久,他拿出钥匙想要开门,触及锁孔时却犹豫了。

三哥不在了,所有证据必须被销毁,否则革命事业和三哥的名誉都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而他的存在就是对三哥最不利的证据。

虽然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杨世彦用钥匙打开了屋门,又按照特定手法解开机关锁,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子。

房间里没有过多的装饰,显得有些空旷。

映入眼帘的是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柜,里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文件和书籍,边缘整齐地像刀切过一般,标签严谨地贴在同一位置,没有一个是突兀的。

杨世彦微微合上眼睛,好像三哥还坐在书桌前,他还能站在三哥身侧。

香炉中的沉香早已燃尽,香气散逸在空气中,经过太久的沉淀,温醇淡雅的香气已经变得微不可闻。

就像三哥已经逐渐从他的世界消失,再也回不来了。

杨世彦在屋中燃起火盆,把柜中的文件一份份扔进火堆。

火舌噬上他修长纤净的手,吞噬了纸张,也毫不留情的吞噬所有的回忆,一点点化为齑粉,飘落到地上。

烧纸的味道渐渐充满了整个屋子,火焰越烧越旺,越来越明晰。

杨世彦从柜子的暗格中取出一部电台,放到书桌上,他不禁垂眸,火光掩映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

北京政变,裴先生将要北上。

革命面临着内忧外患,正值最紧迫的时刻,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毁掉这部电台,他真的就成了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联络不上任何人,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除非……他能见到裴先生。

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他被困在汉城,哪里都去不了。

杨世彦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他不禁扶额苦笑,颓丧了一阵子,他还是起身把那部电台拆成零件,逐一销毁。

日后何去何从,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一早,傅晚晴收到清漪的一封信。

傅晚晴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信封,轻轻打开,拿出雪白的信纸,看着白纸黑字传达出的消息。

“风筝”,静默。

是送给谢老板的信吗?和革命党有关吗?

傅晚晴不禁陷入沉思,革命的事情她只是初窥门径,实在想不明白,但有件事不打招呼的闯入她的思绪。

杨世彦那天匆匆去鹤鸣居,不会是为了这封信吧?

应该不会,傅晚晴立刻否定了这个有些荒唐的想法,杨世彦怎么可能跟革命党沾上关系。

傅晚晴知道,多思无益,便收回思绪。

窗户没关好,被猎猎寒风吹开一道狭缝,冷风穿窗而入,将桌上的信纸吹起飞,傅晚晴不得不找本书把信压上。

一瞥间,她又看到了信上的字,心中翻涌上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

风筝……

风筝哪怕飞的再高,线断了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之后的日子,杨世彦即使再忙也会抽时间回府住两天,让外人不至于揣测他们夫妻不和。

傅晚晴没有纠缠杨世彦不放。

她回国是为了传播新思想救中国,而不是谈情说爱过富贵日子的,这样互不干涉的日子挺好的。

傅晚晴有自己的想法,杨世彦显然是也一样。

如今汉城的经济形势逐渐向好,杨世彦趁机尝试提出币制改革的提案,却被杨司令一顿家法打了回去。

杨世彦带着伤跪了一天一夜,这件事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杨显嵩很明确告诉他,不要搞中央政府那一套,不要妄图变革,对于军阀割据的统治来说,侵略扩张远比长效改革来的更快。

傅晚晴从不干涉杨家父子的争执,她只会在杨世彦一身伤回来时帮他上药。

“为什么你爹总要打你?”傅晚晴熟练的拿出药箱。

她拿起一旁的药瓶和温水,慢慢化开粘着衣服的伤口,将嵌在皮肉里的碎布挑开,把伤药涂在狰狞的伤口上。

“父亲太害怕对我失去掌控了。”杨世彦闭目养神,对身上伤口灼人的疼痛已经习以为常了。

“十一年前,我大哥不顾父亲的反对,请缨诛逆,死在战场上。去年疫情,二哥与父亲观念不合,领了家法赌气离家,结果感染瘟疫不治身亡。父亲对三哥总是多几分纵容,三哥想去苏联父亲都忍了,但那天父亲不让三哥去车站,三哥还是去了……”

“你也是,怎么不顺从着你爹点儿,也能少受点皮肉之苦。”傅晚晴边听边给杨世彦上药。

“我觉得我是对的。”杨世彦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情绪。

有点小孩子的倔强,也有点少年意气的自得。

“我该走了。”杨世彦穿好衣服。

“去吧。”

傅晚晴轻轻在杨世彦额间落下一个吻,然后目送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