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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毫无风波的结束,基本把侯府的人都聚集了,倒是商苓竹依旧没给面子,并未出席。

但侯府似乎已经习惯,并不在意。

倒是在宴席上顾煜鸣多番针对顾煜清,不过并没有讨到好。

顾煜清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饶是老侯爷在场,也怼的毫不留余地,甚至气得侯爷当场动怒,若不是方筱染从中调停,估计父子两要大吵一架。

以往方筱染都不知道顾煜清还有这样的一面,之前他虽嘴巴上不饶人,但鲜少这般不依不饶。

家宴过后,大家各自散去,顾煜鸣又想找方筱染切磋,却被顾煜清冷不防的叫走,气得顾煜鸣直磨牙。

好在顾煜鸣营中之事繁忙,经常不在家,倒也没生出多少事端。

顾煜鸣本已有自己的府邸,可他终是未成婚,也就并没有搬出去,之前说他和卫明月联姻一事不了了之,想来也是,顾家若是再与荣国公府联姻,那势力未免有些骇人了。

不过此事虽未成,荣国公却又将目光放到了谢长歌身上。

除去顾煜鸣这个新晋侯爷,谢长歌可谓是天之骄子,值得将女儿托付。

此事一出,其中柳家最是愤怒,他们早前就想着和谢家联姻,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荣国公,柳家势再大,又如何与荣国公相比较,只要荣国公肯拉下颜面去请旨赐婚,这门婚事铁定成。

因而柳家面上很难看,可又没辙,他们是属意谢长歌不假,可问题两家并未订婚,而且明显看得出谢长歌对柳如烟毫无兴趣,便是多次撮合,谢长歌那边也无任何表示。

至于谢家则更是对此不闻不问,毕竟柳家攀附宁贵妃,如今宁贵妃失势,只要不傻都不可能和柳家联姻,如今柳家从以往的香饽饽立马成为了人人厌弃之辈,他们的女儿更是无人愿意提起。

这让柳如烟极为愤恨,认为这一切都是方筱染造成的,对方筱染的怨恨再次增加。

“最近顾侯府可谓风光无限,郡主怕也是跟着沾光,据说最近的一些伯爵夫人办的茶会,都点名邀请她去,众人也都以她为首,恭维至极。”侍女低声道。

听闻这话,柳如烟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她猛地攥紧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在湘绣裙面上,晕开一片暗色。

“小姐息怒……”贴身侍女慌忙跪下,“但这些终归和她方筱染无关,那顾二公子到底不得宠,日后连爵位都无法继承,最多就是有些钱财而已,和您自是不能相比较的。”

柳如烟冷笑,“方筱染自以为是惯了,一门双侯又如何,只要没有荣升为国公,那就意味着陛下忌惮侯府,而她,一个靠山都没有,早晚会被赶出侯府,我听闻她和二夫人走得极近,还不是看大夫人失势,所以才是巴结,明明都不是顾煜清生母,她倒是会做人。”

“顾二公子肯定心里有气,但毕竟在侯府人微言轻,否则。”

“人微言轻?”柳如烟眸色一冷,如寒霜般瞥向侍女,吓得侍女连忙改口,“不,是不受重视……”

“没关系,我不会让她好过的,你去给我办一件事,一定要办稳妥。”柳如烟冷着脸朝着侍女招了招手,侍女连忙跪着靠近贴耳倾听。

渐渐地,侍女脸色越来越难看,颇有些为难的说:“可,她会照做吗?”

“她比你聪明。”柳如烟笑了笑。

卫谢两家联姻,起初只是传闻,却没想到昭帝亲自赐婚,将此事落实,可见卫家对谢长歌很是满意,可无论如何这行事作风未免太过着急,总觉得卫家另有所图。

在方筱染很是纳闷时,这日卫明月却亲自来到清心居。

当紫菊将此事告知方筱染时,方筱染非常震惊,“卫明月?她找谁?顾煜清?”

卫明月与顾煜清那些事虽只是传闻,但无风不起浪,不过以她对卫明月的了解,按理说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来找自己。

“她说有急事务必要见您。”紫菊如实道。

“见我。”方筱染微微皱眉,虽疑惑,但依旧前往。

此刻卫明月正在前厅,脸上稍有愁容,那份洒脱不羁也消失不见。

方筱染踏入前厅时,卫明月正盯着茶盏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连茶凉了都未察觉。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见方筱染走来,立即起身,三两步来到方筱染面前,焦急的说:“你随我走一趟!”

“何事?”方筱染问。

一来就要让自己跟她走,总得有个妥帖的理由吧。

“我爹爹,病情加重了,御医,都束手无策,我只能来找你。”卫明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她极力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这样一匹烈云红驹,却因至亲病重而束手无策,她的手指都是颤抖的,以往的风采全然不在,让方筱染有些惋惜。

“好,我随你走一趟,稍等,我去准备药箱。”

方筱染并未迟疑,答应了她,备好药箱以后便随她一同出发了。

荣国公府就在朱雀大街以南,距离侯府不算远,然而这一路上,卫明月策马疾驰,烈云红驹的四蹄几乎要踏出火星来,显然情况比她说的更为紧急。

转眼来到国公府,卫明月直接带着方筱染前往荣国公病榻,如卫明月所言,荣国公病的极重,面色灰败地躺在锦被之中,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仅是这一眼,方筱染便知道,荣国公已是强弩之末。

房间中的人给方筱染让开道,甚至退出去,给她留有足够的空间给国公看病,很快只留下她和卫明月二人。

方筱染开始为荣国公诊断,她发现,荣国公并非是中毒或是其他什么缘故,而是多年之前的旧伤留下的隐患,在身体每况愈下后,那些体内的顽疾也跟着全面爆发。

此病,神仙难救。

方筱染指尖轻触荣国公腕间寸口脉,腕底脉象如残烛摇曳,时而虚浮若游丝,时而沉滞似坠石,她望着床榻上枯槁如柴的老人,锦缎被褥裹着嶙峋身形,往日叱咤沙场的英气早已被病痛蚕食殆尽。

“如何?”卫明月一脸紧张的问,声音都有些沙哑,藏于衣袖中的手更是攥的发白。

“国公这病……”方筱染喉头发紧,微微摇头,“已是顽疾,无法治愈。”

“益神丹呢?”卫明月迫切的询问:“听说此物极好,有续命之能,也无法救爹爹吗?”

方筱染眼中透着几分无奈,轻叹道:“国公这是多年顽疾爆发,根基已损,如今残躯难以承受得住药物摧残,你若为他好,就让他少受些苦吧。\"方筱染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边缘的铜扣。

卫明月身形一晃,像是被人当胸重击,踉跄着扶住床柱才稳住身形。

“怎么会……爹爹身体一向好,就连大病都没生过,怎么会这样……”卫明月眼眶发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时,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卫明月的手腕,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擦,“月儿,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你莫要再费心了。”

“爹爹……”卫明月扑倒在床前,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女儿舍不得您,舍不得您啊。”

国公夫妇老来得子,对于这个女儿很是宠爱,国公戎马一生,自是不惧死亡,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这个女儿。

“人,终究一死,爹爹已经老了,无法再保护你,以后,就全靠你自己了,谢家,不算个好去处,但,陛下许诺,凡娶我荣国公千金者,可继承爵位……”

此话一出,卫明月崩溃的抬起头,“所以,您急于将我嫁人,是因为放不下女儿。”

“若活着,卫谢两家怎能联姻……”

听到这儿,方筱染默默退出房间,并帮忙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