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而言,惠妃依旧淡定。
和宁贵妃那种交锋多年,怎会不知晓她是怎样的人。
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就看皇后究竟有多疯狂了。
跟宁贵妃这样的人斗,一定要比她更疯魔。
“奴婢……”雪雁张了张嘴,有些话哽在了喉头,竟然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太后本就不希望此事闹大,干脆冷道:“哀家乏了,都退下吧。”
她这是想先清场,其余的待人都走了以后再说。
否则人多嘴杂,保不齐会传出些什么。
惠妃自是个明白人,这种时候肯定得站太后这边,虽然她心里对宁贵妃恨之入骨,但她绝不会做出头的那个人,于是她欠身行礼道:“恭送太后。”
话音刚落,太后起身欲走,这时,一个声音自殿外传来,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后妃与朝臣通奸,此乃大逆不道之罪,岂能就此作罢?”
转眼,皇后大步踏入,发髻上的步摇微微晃动,一张冷眼威严的面容落入众人眼底。
其实在场之人不少人都想早早离开,此事牵连甚大,太后几次想将人赶走,无非就是怕这种事传出去,有损皇家威严。
可偏偏皇后的出现,让本该起身离开的他们又不得不停在原地。
“参见皇后娘娘……”
众人行礼,皇后微微颔首,庄严肃穆的走到太后面前,先是向太后行了大礼,再是贺寿,贺完寿后目光落到了雪雁身上,用不卑不亢的语气说:“母后,事关后妃清白,此事必须严查。”
事情到了这份上,太后已然明了,她阻止,也是为了皇家颜面着想,可若这几人能将事情闹大,最好来个鱼死网破,于她也没多大坏处。
因而太后冷着脸坐下,语气森寒道:“既如此,那便查个水落石出。”她指尖重重叩在凤椅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只是——”
太后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殿内众人:“若有人敢借此兴风作浪,污蔑皇嗣,哀家绝不轻饶!”
有了太后这句话,惠妃暗自松了口气,皇后也露出清浅的笑意,并无声无息的扫过宁贵妃的面容,却见宁贵妃神色淡淡,不起一丝波澜,好似眼前之事于她毫无干系。
宁贵妃惯会如此,遇事波澜不惊才是她一贯作风。
皇后并不意外,也不理会,而是看向雪雁,声音低沉,却威严十足,“将你所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本宫定给你主持公道。”
原本雪雁已经有所动容,因皇后这话立即清醒过来。
作为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她理应知道,危机时刻若非惠妃保住她的性命,此刻根本不会站在这里,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想到这,雪雁脸色铁青,再次望向宁贵妃时眼中爆发出汹涌的恨意,“娘娘以前对奴婢确实好,可自从入宫后,娘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宫中无人敢与您对抗,但凡对您有威胁之人,不是意外惨死,便是再也无法拥有子嗣。”
说到这,她专门瞟向惠妃,虽未言明,但凭她这话也让所有人知晓她话语中的意思。
惠妃多年无子嗣,都以为她是身子不适所致,如今看来竟另有隐情。
震惊之人当然也包括太后,她露出几分惋惜惠妃,见其神色淡淡,就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唯独某种时而显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细微恨意。
显然她不是不恨,而是不敢。
这一微弱的情绪变化,被太后尽收眼底,可谓是表现的将将好,当然那不只是太后,在场这么多人,单凭惠妃那不敢怒,又不敢言的模样戳中,往昔传闻中宁贵妃的样子,再次深刻的印入他们脑海。
后宫人人自危,皆是因宁贵妃而起。
这些,大多人都有所耳闻,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直观的表现出来,着实还是让人心头一震。
“照你这么说,后宫妃嫔没有子嗣,全拜本宫所赐了?如此本宫倒要问问,身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为何不能护他们?”宁贵妃轻笑一声,目光淡淡的落在皇后身上。
便是千夫所指,她依旧平静如常,根本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反倒一句话将矛头直指皇后,反将一军。
德不配位,才是杀人诛心。
皇后愣愣的看着宁贵妃,眼中情绪波动,可表面依旧淡然,她狞笑道:“后宫之乱,全因你而起,本宫并非不护,而是护不了,你身后有商家,又有太师,更是盛宠加身,本宫岂能动你。”
“如你所说,本宫确实有管理不当之处,因而本宫即刻交出这六宫之主的位置,让有能者居之,而你,商苓兰,你在这后宫之中所作恶事罄竹难书,今日,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皇后声嘶力竭,又威严肃穆,字字泣血,让不少饱受宁贵妃压迫的妃嫔宫人都为之一颤,同时他们也怕被卷入其中。
这二人,无论是谁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一旦行差踏错,那便是灭顶之灾。
他们不似皇后,因二皇子败落而疯魔,也不似宁贵妃那般位高权重,与之拼命,最终失败的人只会是自己。
“所以说,今日这场戏是皇后所为了?”宁贵妃依旧平静,好似这些事和她全无干系。
皇后轻笑,满不在乎的开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雪雁将你知道的事告诉太后。”
这一次雪雁不再动摇,而是一五一十将她所知道的事全盘托出,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方筱染母亲白戚戚与宁贵妃的恩怨。
原本这事可一笔带过,但雪雁似乎是得他人授意,势要将方筱染拉入这浑水中。
“宁贵妃迫害皇嗣,打压妃嫔,勾结外臣,桩桩件件皆有铁证!”
雪雁跪倒在地,目光坚毅,皇后眸色一沉,随手一挥,宫人立即将罪证全部呈上来。
宫闱之争,本就是常事,只要不过界,根本无人问起,加之宁贵妃权势滔天,也无人敢开这个口,但勾结外臣谋害皇嗣乃是大罪,雪雁甚至还言明,七皇子根本不是皇室血脉,而是宁贵妃与太师之子。
此话一出,全场震荡。
在场之人,一个个神色各异,皆是不可置信的望向宁贵妃。
身为后宫妃嫔,位同副后的宁贵妃,她能不知道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此行事分明就是藐视皇权。
听完雪雁以及其他证人的证词,太后面色阴沉,双目冰寒的扫过宁贵妃,冷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宁贵妃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的金丝绣纹,依旧从容不迫:
“单凭几封书信,便想诬陷本宫?”她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不过是些模仿本宫字迹的拙劣把戏罢了,这种书信,本宫随手都能伪造出上千封,难道皇后娘娘仅凭这些,就要给人定罪?”
“书信可以伪造,那往来的信物,以及你迫害皇嗣的证据呢,那些也都是伪造的?”皇后眸色一凛,声音低沉。
随即她又命人呈上一只锦盒,“还有这个,你宫里的宫女亲口承认,是你指使她在萱嫔的茶里下了麝香!”
盒中赫然是一包药粉,御医当场查验,确认是致人滑胎的猛药。
宁贵妃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嗤笑道:“你所为的信物,是有人从承乾宫窃走,加害于本宫而已,至于这麝香,是本宫做的又如何,萱嫔惑乱后宫,勾引圣上,本宫身为贵妃,协理六宫,处置一个狐媚惑主的贱人,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