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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珣的人很快就在新的店铺开始上货,周边的金陵,姑苏,梁溪等地的店铺皆接连开业。

转眼就到了九月初五,明日初六乃放榜之日,当初离开别院时,陆子衿便关照管家,待放榜后得知名次,第一时间派人送到广陵。

今日用过早膳,一行人便启程回城内陆府。

宋承乾一路到府上,时而手持书卷研读,时而闭目养神,倒是陆子衿格外忙碌,一时为他泡杯香茶,一时以鸡毛掸轻拭灰尘。

宋承乾放下手中的书,说道:“子衿妹妹,明日寅时方放榜,即便是快马加鞭,亦得夜里方能抵达。你莫要过于紧张。”

寅时属虎,辰属龙,取“龙虎榜”之意,江南择寅时放榜。

陆子衿将鸡毛掸投入花瓶之中,掏出帕子,擦去手心之汗,嗔道:“我不过是无聊罢了,谁紧张了。”

就在此时,前院之中骤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她连忙借此机会,不理宋承乾,向外走去。

“我要见陆姑娘,陆姑娘,陆姑娘,求你去见见我们家公子吧,我们家公子快要没命了。”

青松撕心裂肺地喊着,他已数次前往陆家庄,门房之人听闻他是苏长卿的随从,连门都未让他进去。

今日得知陆小姐回了府上,他便急匆匆赶来,即便豁出这条性命,也要见到陆姑娘。

陆子衿一听便辨出那是苏长卿随从青松的声音,当下快步流星走向前院。抬眸间,便瞧见几个小厮正欲将人往府外拉扯。她立刻厉声喝止,全然不顾小厮们的欲言又止之态,径直将人请进了偏厅。

广陵城中那些针对自家小姐的风言风语,陆府上下早已有所耳闻。又怎可能将苏长卿的随从轻易放了进来?故而门房一认出他来,便即刻驱赶。

刚踏入偏厅,青松便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声泪俱下道:“陆姑娘,请你去看看我们家公子吧。我家公子已病了数日,如今连汤药都不肯服用了。”

陆子衿急忙将人搀扶起来,正欲叫抹云拿上她的药箱前来。青松却赶紧摇手阻止,脸色为难地说道:“请陆姑娘等到夜深之时,避人耳目…… 再进苏家。”

“你们苏家好大的架子。” 南宫珣撩起衣袍,大步迈进厅内。他方才从外面归来,听闻此事,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身姿挺拔,俊逸的面容上带着一抹冷峻之色,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满与质问。

青松不识得眼前这位男子,只得求助地看向陆子衿。

陆子衿拉住南宫珣的衣袖,浅笑道:“好,你回去安排下,戌时我过去。”

青松连连作揖,“多谢陆姑娘,到时会有人在后门等着姑娘。”

待他退下后,南宫珣不满地说道:“你可知你这般行事,对你有何影响?”

“嗯,自然知晓。

青松自小就在长卿哥哥身边,他不会无中生有。

长卿哥哥应该处境实在不好,他才上门求助。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理当跑这一趟。”

长卿哥哥两年前便高中传胪,然而,他却出人意料地婉拒了翰林编修职务,回了广陵。

她始终不知这其中究竟是何原因,仕途停滞,如今婚事又受阻,一向心存高远的长卿哥哥,此次怕是钻进了牛角尖。

“我要跟着你一起去。”南宫珣说道。

“嗯,我自有此意。”陆子衿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手面,南宫珣反手就牵住她那作乱的手。

她莞尔一笑,每次无论她的行为多离经叛道,南宫珣先是提醒,无用后,便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后,用行动支持她。

被那笑恍得迷了眼的南宫珣,只觉心跳在那一刻漏了几拍,将人拽近了些,轻声道:“小狐狸。”

陆子衿轻哼一声,微微扬起下巴,“那你还欢喜。”

那厢,得了陆子衿应允的青松,满心欢喜,步伐匆匆地进了苏府。

他一路小跑着往公子的院子中奔去,完全没有留意到一个藏于暗处盯着他看的人。

青松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满是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依旧昏睡不醒的公子。

青松附耳轻声告知陆姑娘晚上会来,苏长卿眼睫轻微抖了抖,再无其他反应。

青松看着毫无动静的公子,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他知道公子心中的苦,也明白陆姑娘的到来或许是公子唯一的希望。于是,他不再耽搁,疾步出门去安排一切。

后院偏僻,平日里少有人至,但公子待府上下人亲和,又是未来家主,所以当青松找到后院的嬷嬷说明情况后,嬷嬷很快便点头同意,承诺到时给来人开门。

戌时刚到,后院的门准时被敲响,嬷嬷闻声,急忙将门打开,就见一长相俊逸的男子站在门外,旁边还有个其貌不扬的矮个随从。

嬷嬷不敢过多打量,立刻垂下头,待人进来后,她将门锁好,便沿着偏僻小径,将人往公子的院子引去。

青松早就等在了院子门口,神色间满是焦急,见人来,他和嬷嬷微微颔首示意,便赶忙将人往屋中带去。

陆子衿到了院中,便不再跟随南宫珣身后,而是快步往室内走去,刚到床边,就见那昔日温润如玉的长卿哥哥,如今脸瘦削得小了一圈,唇色苍白如纸。

来前她虽想过他精神萎靡,却未想到会如此羸弱。她心中一紧,坐到床沿,便认真地把起了脉。

脉象沉细而弦,寸关尺三部皆弱。此乃肝郁气滞,心脾两虚之象。心主神明,脾主思,心脾两虚则神不守舍,思虑过度。

“肝气郁结于心脾,气血运行不畅。”陆子衿轻轻说道。

在陆子衿查看上个中医写的药方,跟青松说增减两味药时,他缓缓睁开了眼。

“长卿哥哥,你醒了。”陆长卿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可是比哭还难看,“长卿哥哥,聪慧如你,怎将自己困于穷巷了?人生短短数十年,岂能因儿女情长而停滞不前,你我无夫妻缘分,难道你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天地广袤,趣事无穷,长卿哥哥,莫拘一隅......”

“好啊,我就说青松鬼鬼祟祟地一定没干什么好事,什么人都往哥哥的院子里引。”还未等陆子衿说完,一个尖锐地声音从外面传来。

陆子衿双手紧紧地握着苏长卿的手,“长卿哥哥,你振作起来。你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嗯?”

见苏长卿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陆子衿将他的手放进了被褥中,笑着说道:“你答应我了,可不要食言哦。”

她按下挣扎想起身的苏长卿,“我出去看看,不会有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