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30还没到,村里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五塘村外出做生意的、打工的村民倦鸟归巢,家家团聚,户户串门儿,村里的人气达到了顶峰。
崔宇峰离乡多年,发小同学,儿时玩伴少不得来串个门子,邀约着喝酒品茶。崔家好多年没那么热闹了。
白如雪喜欢乡下这种气氛,虽然说现在的乡民在经济开放的年代思想、作风远不如过去那般单纯,但相比城市人群的冷漠还是好很多。特别是宗族之间还是讲情义讲礼仪的。
白如雪现在顺理成章成了五塘村的明星。人人都晓得这个“阿雪”是崔家的媳妇儿,大城市的妹子,有钱人家的女儿,下嫁给了崔老师家的儿子阿峰。乡里人都说白如雪长得像林青霞,整个秀山镇恐怕都挑不出这样的美人胚子……惹得同村不少青年男女经常借故来崔家聊几句天,喝两杯茶,其实就是来看白如雪的。
白如雪高兴,在五塘村呆着可比梅山林场有趣多了。经常吃席不说,还能和各种人吹牛打屁,闲暇时间呢,上网刷手机看电影打游戏,一日三餐有崔宇峰照顾着。哎呀,这种日子不要太爽。
崔宇峰闲不住。
他和在梅山林场一样作息,每天早上6点起床就开始沿着小溪在山路上跑步,回来汗津津的就在院子里做俯卧撑、伏地挺身、挥拳空击。末了,还拉着白如雪和他一起锻炼。
拉倒吧!白如雪不干。到了五塘村这个安乐窝白如雪彻底摆烂了。打死都不肯起来跑步,早上蜗在床上装死,任凭崔宇峰叫唤就是不动。崔宇峰拿白如雪没有办法,只能放任自流。
村里小孩四处燃放的鞭炮给了崔宇峰很大的启发。
现在农村制作的土鞭炮越来越厉害,乡村作坊嫌弃传统的黑火药不够犀利,在鞭炮里添加了许多高纯度的硝酸钾,土炮仗炸响的时候轰轰的像霹雳,乡下炸伤成年人、小孩的事件时有发生。崔宇峰注意到有的大炮仗引信居然是粗大的导火索,那家伙,威力快赶上小型手雷了。
所以,崔宇峰买来几盘大炮仗,他做了一堆“手雷”。
工艺很简单:把火柴盒的摩擦面剪下来,折叠,用一根麻线把一束火柴头和火柴皮子捆绑在一起,拉线一拉火柴皮子,两边一摩擦,“嗤”的一声火柴头就燃烧起来点燃了导火索。一个简易的炸弹拉管就做好了。
然后把炮仗拆开来倒出里面的药粉重新用纸皮和胶带捆扎成一坨,就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手拉式手雷”。只不过军用手雷是靠铁质破片和钢珠伤人,崔宇峰的“手雷”里包扎的是他敲碎的大碗瓷片。
白如雪看着崔宇峰忙活,提醒他道:“你这算是私自制作爆炸物吗?”
崔宇峰头也不抬:“是。”
“警察会不会抓我们?”
崔宇峰说:“被警察抓好过给蔡鹏飞打。对吧?”崔宇峰的回复让人无话可说。
崔宇峰带着白如雪到小溪边试验一下“手雷”的威力。白如雪怂恿崔宇峰丢溪里炸鱼,崔宇峰不干,护林员出身的崔宇峰自然知道那样可真的犯法了。“手雷”丢在20米处的土坑里。“轰”的一声巨响,崔宇峰摆设在土坑旁边的木板被炸得飞起,上面坑坑洼洼满是瓷片噬咬的痕迹。效果不错,崔宇峰很满意。
崔宇峰说,假如蔡鹏飞派人来打黑枪,就扔他们几颗。这东西不比军用的差多少,瓷片钉入人的身体比钢珠还疼呢。
崔宇峰扔了几颗,炸响率百分之百,土手雷表现相当稳定,便让白如雪试着扔一颗。白如雪可不干,她连放炮仗都不肯拿在手里扔,何况这比拳头还大的土手雷。
于是,崔宇峰琢磨了一阵,重新给白如雪送了一件“礼物”。
这一天,崔宇峰跑到山上砍了几根竹子,忙活了一整天,给白如雪做了一支吹箭筒。
这支吹箭筒不到20厘米长,一头粗一头略细,拿在手里像一支大雪茄,看起来很精致。吹箭细细小小的是竹子剖成的长针,尾巴上捆了一簇用来保持平衡的鸡毛。
崔宇峰说,这东西用火烤干了,把水分去掉,功效会好很多。
白如雪笑嘻嘻地把那小小的吹箭筒拿在手里把玩,试着吹了一口,“呼”的一声,小吹箭飞了不到3米距离就掉了下来。
白如雪说:“你是让我用这东西自卫?用这么一根竹签儿去扎人?恐怕杀只鸡都杀不死。”
崔宇峰说:“我还没完工呢。这东西很好用的,能杀人。”
“你用过么?”
“用过。”
“也是这种?”白如雪拿着手里的“雪茄”晃了晃。
“不是这种,我用的那种是部队的制式装备,有1米2长,能吹30米。”崔宇峰说,“边防部队和军区特种大队才有,一般部队没配那种武器。”
“部队那种吹箭筒的箭头带剧毒的,多是浓缩的氰化物,一破皮沾上血液3秒钟之内就会死亡。”
白如雪很惊讶:“这么厉害?那你,你用那个东西杀过人?”
崔宇峰不想和白如雪聊这个话题,皱皱眉头:“你问这个干嘛?”
“说说嘛,我学学。”
你哪里能学得来?崔宇峰把白如雪手头的“雪茄”拿下来,岔开话题:“你这个还没完工,我要在箭头上加个小铅圈,那样飞得准、稳。”
白如雪却依旧想着这东西怎么能杀人:“那,你不是还得给这上面浸点什么,比如说,那个氰化物?”
“我不会配那种剧毒药物,那种成分和制作属于机密,教官没教。”崔宇峰笑笑,“我当时培训的时候教官只教一种配方,不能杀人的那种,但是能在几秒钟之内让人失去行动能力,是一种肌肉松弛剂。”
“肌肉松弛剂?那是什么东西?”
“嗯……”崔宇峰沉吟了会儿,说,“是一种速效麻醉剂吧,麻醉师常用的。能让人短暂麻痹,但是不能持久。硫喷妥钠,听说过吗?”
白如雪摇摇头:“你可懂得真多。”
崔宇峰说:“部队教的,我就会这些,别的我也学不来。”
“白如雪,听我说,吹箭不光是杀人的手段,还是一种很好的健身运动。它和普通吹气完全不同,只有用胸腔和腹部瞬间的强呼吸才能够把箭有力地射出去。这特有的呼吸法,能让心肺功能得到很好的锻炼,吹箭20次便相当于步行5公里所消耗的卡路里。你经常练练,对身体有好处。”
搞了半天小黑原来是这个目的。白如雪叫了起来:“哎,说到底你还是让我健身呀。崔宇峰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太坏了!”
“你喊什么啊。你想想,你学会了这个本事,带着这个小玩意儿在身边,谁敢欺负你便掏出来吹他一下,对方立马咕咚就倒下了……”崔宇峰给白如雪描绘一个他希望看到的场景,“只要钉在脖子、胳膊、头上,那人跑都跑不到。你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这么说还真是。特别是这么个小东西拿在手里也不起眼,寻常人都不晓得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手法很隐蔽。白如雪想了想,脸上露出笑容:“那,你得给它配上那个什么麻醉剂才管用啊。我可以练练。”
崔宇峰说:“这东西还得让老田帮忙从医院弄点出来,一般人买不到,警察应该可以。我们明天去镇上,我打算再买几个摄像头,家里装上几个稳妥一些。”
至此,护林员崔宇峰所谓的安保措施基本筹划完毕。当然,他也玩不出更多的花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