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人，看着有些面生啊……不妨说说，是哪位介绍您来这里的？”
“毕竟，有可能亏本的买卖，多莉·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可不太愿意做呢。”
天色渐晚，夕阳的光不见踪影，天边的乌云暗沉沉地压向笼罩在暮色中的森林，深灰色的远山像是积蓄着磅礴暴雨的前奏曲。
风也渐渐地紧了，将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热吹去，也带走了风中若有似无的低语。
粉色短发的女孩弯下腰，将一袋糖果递给脏兮兮的小女孩，轻轻地推了推她。
小丫头点点头，乖顺地小声道谢，随后小小步地跑开了，很快不见踪影。
多莉拍了拍手，推了推酒红色的眼镜，浅金色的眼睛藏在反光的镜片之后，精致的小脸上依旧挂着几分标志性的狡黠笑容。
这里是须弥城一处僻静的小巷，处在贫民区的深处，七弯八绕的暗巷就是此处最好的保护色，也是隔绝外界最完美的屏障。
即使是从小生长在须弥城的原住民，也未必知道城内有这样这样一处所在。
对于一些不太能上得了台面的生意来说，这里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交易场所。
不过……同样的，即使是整个须弥，能知道这个隐秘场所的客人，可不算多呢。
毕竟，这里可是她和姐姐原先的家。
身材娇小的女孩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访客，纤细手腕上的紫水晶手链泛着微光，在昏暗的小巷子里异常醒目。
她可不记得其中有这样一位不速之客。
桑歌玛哈巴依老爷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尤其是关于摩拉，优质顾客和账单。
“那么，不该解释一下吗？或者，让我猜猜，您有没有合法的虚空终端信息呢？”
“如果您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桑歌玛哈巴依老爷我和教令院大风纪官赛诺的关系不错，我想，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女孩依旧是那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不过话语中的威胁却能隐隐约约地感知一二。
换在以往，她并不会对客人的身份信息有太多过问，但今天的情况有些反常。
最隐秘的交易所来了一位面生的客人，再加上小吉祥草王和大风纪官最近都不在须弥，让多莉不由得提起了几分戒备。
最近的须弥，可不是很太平啊……
有风险的生意，宁可不做，这也是桑歌玛哈巴依老爷生意长盛不衰的秘诀之一。
看着眼前油盐不进，连加钱都不管用的小奸商，又换了一副容貌的沐风有些无奈。
多莉这丫头还真是长大了，虽然个子还是一样，但是却越来越难糊弄了。
除了最后一句的和赛诺关系好是纯属虚构之外，这一手软硬兼施的话术，换个心理素质差点的人来或许就要当场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里，沐风隐晦地感知了一下巷子外的动静，确认安全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在心中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天杀的是哪个混蛋犯了事，导致整个须弥忽然封城。
目前，风纪官和三十人团正在逐一排查没有身份的黑户，还由艾尔海森那家伙亲自带队，导致他现在确实是有点进退两难。
早不东窗事发晚不东窗事发，偏偏挑这个时候引发风纪官倾巢而出外加全城戒严，真是凑巧他妈给凑巧开门，凑巧到家了。
别让我知道那家伙是谁，否则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君子不重则不威。
不过现在，还是好好想个理由搪塞面前的小丫头比较要紧一些。
“那个，您别紧张，其实，是呼玛依家的迪娜泽黛小姐告诉我您的地址的。”
沐风眨了眨眼睛，面露真诚的笑容，开始半真半假地说起坦坦荡荡的瞎话。
“不瞒您说，我是一位来自枫丹的行商，和呼玛依家有亿些生意上的往来。”
“这次的本意是去蒙德拓展业务，不过前几日在路上遭遇了盗宝团，身份凭证也被劫走，如今，只能在须弥暂时落脚。”
“但很不巧，如今遇上风纪官排查身份，如果被抓进去扣押几天，蒙德的客户就赶不上时间，那样我的损失可就大了。”
“所以，我现在急需一条出城的路子，您也是商人，想来是能明白的吧？”
说着，沐风将临行之前佩佩给他伪造的身份信息取了出来，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只能说仆人大人还是太超前了，连后路都为他准备好了，果然是伟大无需多言。
斜眼看人，版本的神。
至于要是佩露薇莉女士知道他用假身份不务正业？没逝的，这逝紧急避险，大不了吃几发于此生升起，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多莉的表情还是有些怀疑，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过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话说回来，知道她和迪娜泽黛关系的人并不多，这样说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不过，最终说服她的还是下一句话。
“一百万摩拉，您意下如何？”
沐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数字，刚刚模拟小赚的奖励几乎是一分不差地赔进去了。
这不会是什么新型的工资回收计划吧？
小奸商仔细思索了一阵，一条情报价值一百万摩拉，似乎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这笔生意划得来，小丫头打了个响指，眉开眼笑：
“没问题，成交！”
金库又进账了，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只不过，当支票交到女孩手上的时候，一丝熟悉的空落感却忽然涌上心头。
这一幕，似乎，好像，似曾相识……
也是在这里，也是一个要下雨的晚上，也是一个人站在这里，给了她支票。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甚至，命运都要不属于自己。
那段记忆遥远的要模糊了，她不记得那天的衣服，不记得那天的雨，但他的面容却越发清晰，在每个睡不着的夜晚都是这样。
女孩猛地抓住了那个陌生人的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不是他。
“对不起。我……失礼了。”
她默默地退了两步，道歉声低得听不见，就像忽然被雨淋湿的小动物一样。
她现在有很多很多摩拉了，多到几辈子都用不完，但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幸福。
明明说，只要有足够的摩拉，她就不会再失去什么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但是，他还是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骗子。”
巷子空无一人了，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明明说好要她还债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掉，那她的摩拉，赚的还有什么意义。
那就……永远别回来！永远别回来……
女孩收拾起小摊，转身走进破败的小屋里，屋子里，也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早年的桌椅还在，她坐在上面，木然地看着地面上出现点点水渍，慢慢连成一片。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