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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旁,赵氏杀好一只鸡,江璃负责架在火上烤。赵氏照江璃的吩咐,从笼子里又挑了两只蔫巴的肥鸡,喷香的烤鸡肉,引起附近生火熬粥的村民们侧目。

有的村民即便带了家禽逃难,但都不舍得真杀了吃,日后还得靠它们下蛋。

胡婶子抱着二宝回来的时候,周二叔父子俩也背回来两大捆的草料,见火堆上烤了三只鸡,皆忍不住吞咽口水。

“哟~,咱今晚吃鸡。”大栓打趣道。

胡婶子知道是江璃让多杀几只,倒也没说什么,没好气的瞥了眼臭小子:“赶紧的给你老子拿水喝,待会儿咱吃饱了早些歇下,方才老娘打听了,大伙说好寅时就走。”

大栓自己也灌了一大口水,吃惊道:“这么早啊?”

族叔说:“不早,倘若官兵真的打上咱老百姓的主意,是得多注意着些。”

周二叔点点头:“族叔说的是,今晚早些歇下。”

周二叔指挥大栓从马车上拿下几张草席,铺在旁边的草地。夜里大人带着孩子在草席就将一宿,让江璃带着小闺女睡在车板上。

为此,江璃内心感动,倒也没婉拒,毕竟身体是自个的,养好了最重要。

不多会,三只烤鸡都好了,江璃给每个孩子分了一根肉多的大鸡腿。大人也都分着把鸡吃完,大栓和周二叔一人吃了一块大饼,周边的村民直往这边看来,馋得直咽口水。有那厚着脸皮想上来讨口吃的,即便给块鸡皮那也是油水。

但是看见匍匐在地啃鸡骨头的野狼,又吓得立马调头回去。

乖乖,这是哪家的村民,竟养这种冷血的野物,家里孩子这么多,也不怕野物发起狠来伤着孩子。

他们两家的马车赶到了队伍前边,在前头的村民大多是十里屯几里外更早得知消息逃难的村民,对他们两家的情况不甚了解。

大栓吃得满嘴流油,自家养的鸡又肥又鲜,烤着吃比炖着吃还香。

“爹,明儿个咱还跟着大伙一块走吗?我想着,这么多人目标会不会太大,像族叔说的,万一官兵就是冲着咱们老百姓来的,岂不是更容易引人注意。”

周二叔眉头略皱,心底也没了主意,两位老长辈相视一眼之后,下意识的看向江璃。或许是习惯听江璃的吩咐安排,每当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询问江璃的意见。

江璃吃饱,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见两位叔都看她,于是道:“要是不想跟着大部队走,咱可以去另一个地方。”

闻言,大家不禁好奇的看着她,胡婶子问:“啥地方?”

江璃想起周淳风离开前与她聊起古时战事,说的一番话。

周淳风:战火弥漫央及黎明百姓,彼时哪哪都是生灵涂炭,倒是有几个地方,或许能避开这场战乱。

江璃好奇问:哪几个地方?

周淳风笑笑:岛。

江璃:……

周淳风继续道:娘子有空可多看看为夫画的舆图,有座叫长生岛的地方,离沂州城不远。我没记错,那座岛到了后世亦是座风景极好的世外桃源。在岛上居住依然能以耕种为生,偶尔还可捕鱼养生,日后要是战乱落难,该是个不错的好去处。

回忆起周淳风说的那座岛屿面积并不是很大,容纳整个十里屯的村民尚可还行,但现在逃难的队伍少说有五条村的村民,队伍长得看不到头。

所以,她不得不留个心眼,“明日大栓你赶车走在前头,我给你指路,二叔的车跟上。”

见江璃这般说来,他们猜到暂时不能多问,信江璃的总没错。

大栓乐呵呵的点头:“好的大嫂,老弟都听你的。”

一起逃难的大部队确实不少人,有的隔几户人家的牛车就能发现自已的娘家亲戚。也有的分了家的亲兄弟,前后隔了几十户人家的牛车,便是足足隔了近二里地。

夜里风凉,江璃拿了几张被子给草席上的大人孩子们盖,她带着闺女蜷缩着身子侧睡在车板上。即便是累极,大人们都不敢睡得太沉,毕竟家当全在车上,哪怕放眼全是沦落天涯之人,却也分好赖。

不过,他们两家有头狼性野物,嗷呜如白日那样匍匐在物件顶部,像是闭目歇息,但身边只若发出半点动静,嗷呜立马睁开眼帘。

墨绿发光的瞳仁炯炯有神,先是看一眼车板的主子和孩子都在,又看了看草席上几个哥儿酣睡得正香。任谁敢不长眼,犯傻冲撞到这两家人跟前。

寅时未,逃难的村民们纷纷动身,江璃不紧不慢的让他们两辆牛车稍稍落后十几户人家,为的是一会儿分头的时候,两家人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天色蒙蒙亮起,一路行走间不断有逃难的百姓加入,同样也有人在不同的分岔口前往不同的方向。

江璃看着源源不断加入的逃难者,想来,兖州府怕且已被敌军攻陷。如此,大庆兵马节节衰败,那么周淳风现在的处境又是如何?

周二叔和大栓听闻今日加入的逃难村民说起,攻入城内的敌军烧杀抢侵无恶不作,惊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王权贵胄争夺天下,何苦难为他们贫苦百姓遭殃!

除了在心底里哀凄叹息以外,大家能做的便是逃命。

牛车行动缓慢不如马车,走了近两日的路程,将将来到沂水县的地界。烈日当空,大人们又累又渴更别提孩子们可能受得住。

有的牛已经累得走不动道,不少村民就地歇脚,好得让牛喝口水吃草料充饥。

胡婶子和族叔带孩子到山脚树荫底下避暑,江璃抱着闺女走到视线隐蔽的树头下,背身喂小闺女吃奶。周二叔父子俩紧着去割早料,逃难的村民实在太多,山上的草料动作稍慢些就没了。

从家中带出来的干粮只够再吃一顿,赵氏在前边不远处找到条小溪,灌满了竹筒带回来大家喝,还打了桶水给两头牛解渴。

江璃抱着闺女回来,远远的就听见胡婶子着急的声音:“唉哟~,大宝怎的了,安哥儿你们是怎的了?”

江璃顿觉不妙,加快脚步过来。

见安哥儿和大宝哥俩头枕在胡婶子的大腿,脸色煞白陷入半昏迷的状态,额间汗水层层渗出。族叔靠坐在一旁的树头下,老人家同样气色欠佳。

珩哥和阙哥儿几个大点的,神色惊慌无措,见江璃回来,景哥儿吓得小跑扑过来。

“娘亲~”

“景哥儿乖,让娘看看弟弟。”江璃说着,把闺女放到阙哥儿怀里:“阙哥儿,帮叔母抱好妹妹。”

阙哥儿第一次抱孩子,心里紧张得不行,又担心摔着小妹,双手抱得紧紧的:“嗯,好的叔母。”

江璃上前一手一个握起两孩子的手号脉,半晌提起的心,稍稍稳落。

见胡婶子一手抱着二宝,一手揩去眼角的湿意,神色紧张惊慌,江璃不由安抚道:“不妨事,许是昨夜受了寒露,方才又中了暑气,孩子的身子本就不如咱大人,感染了寻常的热伤风罢了,一会吃了药就好。”

胡婶子听说江璃带了药材出来,悬起的老心脏落下的同时,还是心疼几个哥儿遭罪:“好,有药便好。天杀的老天爷怎的不开眼瞧瞧,咱老百姓都要被逼上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