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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村里养猪的人家都开始张罗宰杀,除了灌腊肠挂腊肉,也紧着将家养的肥猪肉卖到镇上贴补家用。

往年,不会宰猪的人家会请村头的屠户帮忙,完事后送屠户半斤八两的肥猪肉当酬劳。但是今年,连屠户也被官兵抓走,屠户娘子会宰猪,到底是妇道人家,干起活来没她当家男人利索。

等不及的人家,三五成群相互帮忙宰杀,周二叔和大栓宰杀完家里的猪,便到周家小院帮江璃宰那两头大肥猪。

族叔、胡婶子和赵氏都来帮忙,江璃头回学着灌腊肠,倒也觉得新鲜,灌好的腊肠她可不舍得卖钱,留着给家里孩子吃。更因为江璃舍得给孩子留肉,头头尾毛两条肥猪没卖掉多少。

孩子们看见挂落整条廊下和厨房的腊肉、腊肠、腊排骨,开心得直咽口水。

望着孩子童真的笑颜,江璃不由得想念周淳风。

自他离开将有半年之久,也不知如今外头的战况如何。

周淳风在营里可能吃得饱,雪天可有受冻,身上可有受伤——。

周淳风走时,江璃往他的包里塞了好些药物,除了止血的金枪药,还有止疼的药丸,急救保命用的救心丸。

大年三十,大栓从镇上买回来对联,帮着给周家小院贴上。

红色的大对联,瞧着一片喜庆。

江璃站在院门外,望着对联,缓缓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向上天祈祷。

【愿神明,庇佑周淳风事事顺遂,不负韶华!】

早已沦陷的金陵城,不复百年美景光阴,遍地两军交战遗骸尸身,城墙被炮火烟熏得乌黑斑驳,城内街道满目疮痍,风雪天里烟雾滚滚,扑鼻皆是血腥和烧焦味。

此时的军队早已撤出城外,恢复平静的街道安静得能清晰听见,大火融化的冰雪滴落的水珠子。

忽然,两具死伤的尸身下传来动静,一副高大的身躯努力挣扎爬来。身穿普通士兵服制的周淳风,形容狼狈,发髻散乱,额头脸上血渍斑斑,干裂的嘴唇发白,仿佛仅剩一口气吊着的他,目光却无比的坚毅。

他艰难求生,攀爬到隐秘的角落,背身靠墙坐起,大喘着粗气,咬牙伸手拔掉腿上的箭矢。

嘶~!

鲜血瞬间如泉涌般喷溅到他脸上,他咬紧牙关,本就苍白的面容此时涨得铁青,脖颈青筋根根突起。

周淳风从身旁一名死尸身上撕下半块布,包扎紧伤口,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他腰间还有刀伤,动一下几乎能要了他的命。

包扎好伤口,浑身虚脱地靠着墙缓了半天,从衣襟里掏出媳妇给他准备的药。

金枪药和止痛药已经用完了,仅剩最后一瓶保心丸,但也所剩无几。

周淳风倒出一颗干服生咽,尽快让自己恢复力气,他还需赶上大部队的脚步,金陵城已被敌军占领。

思及此,周淳风不由得内心嗤笑。

大庆的兵力属实让人啼笑皆非,难怪媳妇猜想大庆或许衰败,多年来的太平让天家不曾注重军力,临时抽丁又何能打下这场硬战。

这些日子里,周淳风一直在暗中观察敌军的几方势力。此次战起,除了王家内里纷争引起的诸侯乱战,还有一方相较势弱的起义军。

据他打听,起义军效力于大庆现任宰相萧家。好好的一个宰相在背地里组织起一批起义军,难怪大庆没落。

历朝历代,即便是侫臣奸宰,但没有哪一任不为百姓苍生做过贡献,有手段有谋略更有民心所向。要不是起义军实在太弱,周淳风会在临战时选择投靠起义军。

周淳风当下自然猜不透最终哪方诸侯大获全胜,但大庆王军必然落败。思及此,周淳风再睁开眼时,似做了某种决定,伸手脱下身上的庆兵服制和粗略的护身铁胄。

放眼望去,很快从尸堆里找到淮王军的士兵。周淳风咬牙撑墙站起,跌跌撞撞的慢行在尸堆里,脱下那名士兵身上的服制套到身上。

至少这一刻,淮王军相较强势!

“嗤~”

周淳风刚穿好铠甲,一阵低低的嗤笑声从身后传来,他不由得拧起眉头,快速抄起地上的长刀转身望去。

竟发现,墙角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要死不死的淮兵。

对方将他方才的举动全看在了眼里,周淳风敛起眸色,拖着伤腿跌跌撞撞的来到对方跟前,长刀直抵他的脖子。

淮军半点不惧,嘴角边挂着血丝,面上的神色甚至带有几分调侃。

见周淳风抵在他脖颈的刀迟迟不动,倒不由得有几分好笑:“怎么,不杀了我,不怕我将所见之事捅出去?”

叛兵这种玩意儿,受尽世人鄙夷。毕竟只有投机取巧,心术不正,贪生怕死之徒才会背叛效力的主家,能叛一次便会叛第二次,没有忠诚可言。

周淳风现在是身子虚弱,但他眼睛不瞎,哪看不出来对方轻蔑的态度。

瞧对方这样,即便身子好痊也打不过他。

许是对方目光中的轻蔑,刺激到周淳风的反骨。

他嘴角轻勾,收起长刀的同时,从怀里掏出先前那瓶药,扔到对方身上。

“吃了它,无论你看到什么,你这条命老子日后自然会取!”

周淳风的反常,不禁让淮军面露诧异之色。刚才他亲眼所见此人吃了这瓶子里的药,知道是救命的药。

淮兵想也不想,倒出瓶子里最后一颗保心丸扔进嘴里干咽。

周淳风嘴角轻嗤,还以为是什么不怕死的忠贞之士。

淮兵同样不瞎,当然也看出周淳风眼中的不屑,不由得嘴角微勾,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给周淳风。

“喏,金枪药!”

周淳风顺势伸手接过,不觉意外的挑挑眉,再次打量淮兵身上的伤势。

周淳风拿着药,回到墙角边坐下,解开身上的衣服,先往腰上还没结痂的伤口撒下药粉。

嘶~

刺骨的痛疼,让周淳风咬紧牙关闭上双眼。

一旁的淮兵淡淡觑他一眼,“你应该不是大庆精练的士兵出身,可是抽丁参军?”

周淳风缓了缓,头也没回,边理着衣衫低低的应了声。

“呵~,巧了。”淮兵笑笑,在周淳风看过来时,补了句:“我也不是。”

周淳风:……

他自然知道对方不是,番王诸侯岂有抽丁的权力。

“诶,我在家排行老二,你呢?”淮兵虽受了重伤,不难看出是个话痨。

周淳风解开腿上的布条,同样往伤处撒下药粉,抿紧唇缓了半晌,想起刚才被打趣,不由得瞥他一眼。

“巧了!”周淳风饶有意味的淡笑一声:“我排行老大。”

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