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点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十四爷,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朕也正是为此事忧虑。罗布藏丹津背后代表整个蒙古部落,处置稍有差池,边疆便会战火重燃。近来,京城中立储的传言沸反盈天,朕瞧着这两件事,怕是有着隐秘的关联。”
十七爷听闻,神色一凛:“皇上的意思是,蒙古部落有可能借此机会,联合朝中某些势力,妄图干涉我朝内政?”
皇上未理会十七爷,而是径直看向十四爷,目光锐利得仿佛要穿透人心,开口问道:“十四弟,依你之见,若朕拒绝罗布藏丹津的请求,蒙古部落会如何行事?”
十四爷略作思考后回答:“他们很可能会在边境制造事端,挑起小规模冲突,以试探我朝军队的反应和实力。倘若发现我朝军队有懈怠或兵力部署上的漏洞,极有可能发动大规模战争。”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紧盯着十四爷,话锋一转:“十四弟,这立储之事,朝野议论纷纷,你在这事儿上有何想法,不妨说来朕听听。”
十四爷心中一紧,却努力保持镇定,恭敬回道:“皇上圣明,立储乃国之根本,关乎大清万世基业,全凭皇上圣裁,臣弟岂敢妄言。”
皇上轻抚龙椅扶手,冷冷道:“哼,你倒谨慎。朕听闻,有些大臣在这事儿上心思颇多,你平日里与朝臣往来频繁,就没听到些什么?亦或是,你自己心里就没有个倾向?”
十四连忙扑通跪地,额头沁出冷汗:“皇上明鉴,臣弟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二心。对于立储,臣只知唯皇上旨意是从,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更未与朝中大臣私下议论、勾结。”
皇上凝视着十四爷,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朕希望你说的是实话。此次罗布藏丹津之事,你负责在京城暗中调查,看看他是否与朝中大臣有勾结,尤其是那些在立储之事上态度暧昧之人。一旦发现,立刻上报。”
十四爷拱手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
皇上靠向椅背,缓缓说道:“此次之事,关乎大清的稳定与边疆的安宁。朕既要让罗布藏丹津明白我朝的威严不可侵犯,又不能轻易引发战争。二位皇弟,务必谨慎行事。”
十七爷和十四爷对视一眼,再次跪地,齐声说道:“臣弟定当殚精竭虑,为皇上分忧。”
夜幕如墨,将紫禁城紧紧包裹,寒意顺着宫墙蔓延,渗进骨髓。十七爷与十四爷并肩策马缓行,马蹄叩击石板,嗒嗒之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十四爷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如古钟鸣响:“十七弟,今日朝堂上皇上这一番布置,看似针对罗布藏丹津,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背后暗流涌动啊。”
十七爷微微颔首,神色凝重,目光望向远方:“的确,边境战事与京城立储,两件大事交织,稍有不慎,便是天翻地覆的局面。皇上重托,咱们兄弟自当全力以赴。”
十四爷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扯缰绳,马匹慢下脚步:“全力以赴?十七弟,有些事,光靠忠心可不够。你我尽心尽力,可皇上真能毫无保留地信咱们?今日对我那一番试探,你也看得真切。”
十七爷目光一闪,看向十四爷,语气沉稳:“十四哥,皇上日理万机,面对这般复杂局势,多几分谨慎也是常理。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介怀。”
十四爷仰头,目光穿透夜色,似在追寻什么:“十七弟,这皇宫就像个大棋局,你我皆是棋子。局势瞬息万变,一旦落错一子,便是满盘皆输。你可曾想过,若有一日,局势超出掌控,咱们该如何自保?”
十七爷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十四哥,在这棋局中,皇上便是执棋之人,咱们谨遵圣意,做好本分,便是最稳妥的自保之道。”
十四爷却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有些时候,做棋子,不如做执棋之人。这天下,能者居之,若有人昏庸无能,却霸着棋局,这棋局迟早会乱。”
十七爷勒住马,神色凝重,目光与十四爷对视:“十四哥,慎言。这天下是大清的天下,皇上承祖宗基业,殚精竭虑,怎会昏庸无能?咱们身为臣子,这般言论,可是大不敬。”
十四爷凝视十七爷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十七弟,别紧张,我不过是酒后胡言罢了。但你也该明白,这世道,不能一味死脑筋。咱们兄弟,得为自己谋条后路。”
十七爷微微皱眉,拱手道:“十四哥,我只知,皇上信任咱们,委以重任,咱们便该肝脑涂地。至于后路,一心为公,便是最好的后路。天色不早,小弟先行一步。”
说罢,十七爷一夹马腹,骏马嘶鸣,飞驰而去。十四爷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深沉难测,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这寒夜中,显得格外神秘。
十七爷策马疾驰而去,寒风在耳边呼啸,可他的思绪却全然被十四爷刚才的话占据。
回到府中,十七爷径直走进书房,坐在书桌前,眼神有些茫然地望着烛火跳动。他回想起十四爷说的“在这棋局中,做棋子不如做执棋之人”,心中不禁泛起涟漪。这些年,皇上虽对他们委以重任,但猜忌也从未减少。自己一心为朝廷,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罗布藏丹津一事,皇上明显对十四爷有所怀疑,那自己呢?会不会有一天也落得同样的下场?十七爷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一旦失宠,不仅自身性命难保,还会牵连家人。嬛儿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十七爷握紧了拳头。十四爷说的或许没错,与其在皇上的猜忌下如履薄冰,不如放手一搏。可谋反是大逆不道之举,会让天下陷入战乱,百姓生灵涂炭。自己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等危害江山社稷的事呢?
十七爷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夜未眠,心中的天平在忠诚与野心之间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