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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几人有心想探查一番,但碍于眼下县城被马元手下士兵围的铁桶一般,更别提还有肆虐的瘟疫。只能暂且按下这件事,待日后寻到机会再说。

接下来几日姜怀之和齐逊几人都会轮流摸到山林外围,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个只言片语。

这日夜里,姜绵绵正坐在小院的摇椅上听姜怀临讲书,乍然看见院外去打探消息的祁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刚一进来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二郎!山外头来了一队人马,各个身披银甲,骑着高头大马。”

姜怀意闻声走了过来,嗤笑着给他递了碗水,“这会时局动荡,城里拨些人到周围村落也正常,你急什么。”

祁灿推开他递来的碗,弓起腰身干咳几声,嗓音粗哑道:“那些人是来找你们的。”

姜怀意一愣,坐在姜怀临身侧的姜绵绵和姜怀之也循声望去。

“什么?”

祁灿掌心撑着地面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姜怀意,“领头的是个年轻姑娘,瞧上去身量极高,腰间还佩着把大刀。”

“我远远地听了几声,底下的人唤她秦将军,眼下正在小石村到处逮人问半年前流放到这里姜家人的下落。”

见姜怀意愣神,祁灿目露担忧,“二郎,莫不是你们从前的仇家找上门了吧。”

那姑娘看着可不好惹,骑在马上端看比二郎还高半个头。更别说她腰间那把大刀,少说也有十来斤。

姓秦,是个姑娘,个子还高挑。

姜绵绵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扭头去看姜怀之。

姜怀之这会嘴角紧绷,被姜绵绵看了一眼后起身朝祁灿走去,“不是寻仇的,我出去瞧瞧。”

姜怀意这会也想起是谁了,意味深长地瞧了眼姜怀之。

祁灿则是被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弄的稀里糊涂,拉住要走的姜怀之,“怀之,这姑娘当真不是来寻仇的?”

他远远看去,怪凶神恶煞的,一身冷冽气势比马元还甚。

姜怀之没有吭声,随手背了把弓就出了院子。

姜绵绵原想在院中等三哥回来,只是左等右等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见人回来,困得直打哈欠。

姜怀临揉了揉她脑袋,轻声道:“困了就先回房间休息吧,左右出山的路你三哥每日都走上两趟,不会有事的。”

姜绵绵点点头,先行回房间洗漱。

正待她准备换上睡衣的时候,院子里忽然热闹起来,多了声爽朗女声。

小院里,姜怀之郁闷地被高自己一寸的女人搂肩搭背,闷声道:“松开。”

秦怜香挑了下眉,只当自己没听见,视线环顾了圈周围,落在院子正中央的姜怀临身上,吹了声口哨,“半年不见,你大哥的腿怎么了?”

见她说到姜怀临的伤腿,姜怀之视线顿时沉下来,没好气地拍开她动手动脚的手。

姜怀临倒未生气,坐在椅上,朝她微微点头示意,“秦将军此番来这所谓何事?”

秦家同姜家分管大齐两支军队,不同于姜家领兵的是姜父,秦家手握实际兵权的是秦家嫡女,秦怜香。

眼下局面混乱,姜怀临可不觉得秦家当家人千里迢迢从京中赶来是为了找他们叙旧。

秦怜香闻声柳眉挑起,拉过一张凳子大马金刀坐下,还不忘斜了眼不乐意搭理自己的姜怀之,“多学学你大哥,说话就是好听。”

“哪像你,一见着我张嘴闭嘴就是秦怜香秦珍珍,连声好听的都叫不出来。”

姜怀之听她大嗓门喊的满院子人都能听见,顿时脸上臊红,压低声警告叫了一声,“秦珍珍!你适可而止。”

珍珍是她乳名,是她母亲为她所取,想她如珠似宝。

“怀之。”姜怀临看了眼姜怀之,“去屋中沏盏茶给秦将军。”

姜怀之沉着脸进去了,不多时端了两盏茶水出来,重重搁在桌案上。

秦怜香丝毫不客气端过喝了一口,指腹擦过唇边水渍,笑盈盈望着姜怀临,“我今日至此,是为两件事。”

“秦将军请说。”

“这头一件嘛就是姜大人托我转答你们,他眼下平安无虞,正在联络各地镇北军将领,顺利的话半个月后会抵达青州。”

“父亲!”姜怀之惊讶出声。

姜怀临和一旁的姜怀意亦是惊喜。

“父亲他现下身在何处,可还安健?”姜怀临追问道。

秦怜香摆摆手,“他身体好着呢,这会应该还在凉州,你们镇北军大半都留守在那。”

听见姜父无事,而且身处凉州,姜怀临几人一颗心彻底安定下来。

“敢问秦将军另一件事是?”秦怜香不远辛苦带回姜父消息,姜怀临眸中多了分柔和,再次开口时嗓音温软许多。

秦怜香忽地轻笑一声,示意姜怀之把她进来时带进来随手丢在地上的漆黑包裹拿过来。

姜怀之捡起那个漆黑包裹,眉心微蹙。

似乎有股血腥味。

秦怜香接过包裹毫不客气丢在桌上打开,露出一个紧锁的红木匣子。

在几人注目中,秦怜香利索地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呕。”姜怀意第一个侧过脸呕吐。

姜怀临指尖颤了颤,阖上眸子,须臾睁开,望向秦怜香,“这里面的头颅是……”

秦怜香轻笑,面不改色道:“认不出来吗?当今圣上的啊。”

“哗啦!”手边杯盏不慎被姜怀临碰翻,茶水泼在青色衣袍上,濡湿半边衣摆。

“怎么了?都不喜欢吗?”秦怜香支着脸环顾姜家三人,疑惑问道:“你们姜家被他流放至贫瘠之地,我特意把他脑袋镇在冰里当作贺礼送来。”

姜怀之脸色青了青,末了也只是学着他大哥闭了闭眼,哑然道:“秦怜香,你疯了吗?”

虽然早在京中就知道她疯的不轻,但从未想到她会疯到弑君,还……还割下首级一路带来。

疯子。

秦怜香轻啧出声,丝毫不惧打量匣中头颅,“我不过是做了天下人想做的事,怎么能这么说我。”

“难道你们希望他在那皇位上长长久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