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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二十五)谢明义的心事

(六十八)谢明义的心事

是不是基因组合越相近就越能彼此欣赏与喜欢?只有十来岁的谢新不知道更不明白这些,但是在他眼里,不论是已经出嫁的二姑明月,还是近在身边的四叔明义都是好看的、俊美的。二姑明月身材瘦削但却是婀娜的,四叔明义虽然个子不高但却是俊朗乐观的,他笑起来时便露出一口白牙齿。这一口白牙齿不但笑起来好看而且还非常结实、实用,用它来咬开二锅头酒瓶子的盖子是极轻松随意的。

自从到京西房山的铸造厂做工人之后,明义学会了喝酒。谢新觉得满奇怪的,那种水一般的透明液体辛辣得呛鼻子,用筷子蘸上两滴送入口中都能辣得他吐舌头流眼泪,又有什么好喝的?!真不如鸡蛋汤好喝,更不如红烧肉好吃!可四叔明义却是乐此不疲,手里攥着几颗五香花生米就能抓起酒瓶子往口里灌上几口,待到喝下去之后还要“哈”地长出一口气,继而极享受一般地露出笑意来。

这时谢新便咽着口水问明义道,“四叔,二锅头好喝吗?”

明义微红着脸笑答道,“好喝呀!”

谢新央求道,“四叔,我也想喝,给我也喝一口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明义微笑但却坚决地拒绝道,“新,你还小,可不能喝这个!来,吃点儿花生米吧!”说着将一把花生米塞到了谢新手中,边还轻声叮嘱道,“新,别告儿你爷爷奶奶!”说罢朝侄子挤了几下眼睛,然后再次抓起绿色的酒瓶子朝口中“咕咚”灌了一大口!

明义喜欢唱歌,他似乎天生就有很好的乐感,唱歌时声情并茂,极佳的音质极好的音准,那边明义唱的投入,这边谢新听得摇头晃脑。那时中国出个歌星不像现在这么容易,那真正如“过五关斩六将”一般不易,所以那时成为“歌星”后常常轻轻松松凭着真本事就成为了大众的偶像,之后又轻轻松松被大众呼之为“歌唱家”!比如关贵敏、李光曦、李谷一等人,又比如关牧村、德德玛等,而大众对他们的爱戴较之现在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那个时代的歌唱家中,明义最喜欢关贵敏,明义觉得关贵敏的声音嘹亮而不失甜美,阳刚而不失柔美,就像三伏天喝下一瓶冰镇的北冰洋汽水儿一般清爽,又像汗流浃背又渴又累的时候有人送过来一只奶油巧克力冰棍儿!

明义经常在谢新面前挥动双手打着拍子唱起那首《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来,从他的歌声中,谢新知道了北国江城哈尔滨,以及那奔腾不息滚滚流过的松花江……

松花江水波连波,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

歌唱天鹅项下珍珠城唉,江南江北好景色

绿水载白帆,两岸花万朵

大桥跨南北,油龙如穿梭

哈尔滨的夏天多迷人,唱不尽我们心中的歌

松花江水波连波,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

歌唱英雄的人民,辛勤劳动的成果

北国疆城好巍峨,豆花香千里厂矿奏新歌

同心干四化,风流人物多

松花江的浪花荡激情,唱不尽美好的新生活

(六十九)

有一段时间,明义经常或唱或吹的两支歌是《送别》与《驼铃》,《送别》是电影《怒潮》的插曲——

送君送到大路旁

君的恩情永不忘

农友乡亲心里亮

隔山隔水永相望

-----

送君送到大树下

心里几多知心话

出生入死闹革命

枪林弹雨把敌杀

------

半间屋前川水流

革命的友谊才开头

那有利刀能劈水

那有利剑能斩愁

-----

送君送到江水边

知心话儿说不完

风里浪里你行船

我持梭镖望君还

而《驼铃》是电影《戴手铐的旅客》的插曲——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茫茫。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

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叠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再相逢。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再相逢。

唱到动情处,谢新见四叔明义竟是泪光莹莹。旁边的谢新有些奇怪,他曾经看电影或电视剧时流过眼泪,比如看年轻貌美的女特务阿兰后他为之倾倒,但又念及思之求之而不得时留下眼泪来,此时的四叔明义又是为的什么呢?

谢新不知道,那时的明义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内心中该是充满了青春的躁动。父亲谢天祥已经为明义和兄弟明礼准备下了房子,那是一个崭新的院落,其中有两套独立的北房,各由两间卧室和一间敞亮的堂屋组成,明义住靠东面的一套,靠西面的那套是明礼的。大姐谢桂华给明义介绍过对象,那女子姓高,大个头儿大嘴巴小眯缝眼儿,相看过之后一起到县城的电影院里看过两次电影,顺便又到电影院旁边的西海子公园里划过两次船,之后便没有了下文。后来大姐桂华带话来说女方也没甚意见,只是她的爹妈嫌明义个子矮了点儿,后来又拉扯了个把月便也就好聚好散了。

(七十)

明义第一次和高姓女子见面相看之后脸面微红眉开眼笑,于是他便唱起了那首珍爱的《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之后他又拿出口琴吹奏出一首动听的乐曲。谢新问明义道,“四叔,您吹的什么曲子?”

明义反问谢新道,“新,这曲子好听不?”

谢新回答说,“好听!四叔,我怎么觉得里面是一大片的水,在荡呀荡的!”

明义喜悦而惊讶地问道,“新,你真的听出里面有水来了?!”

谢新认真地回答说,“四叔,我是真的听出里面有水来了,有好大好深的一大片水呢,是不是?”

明义咧开嘴笑了,他说,“那就对了!能听到水声就对了!新,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吗?它叫《潜海姑娘》,潜海姑娘当然有海了,那大海不是一大片湛蓝幽深的水吗?来,你再听一次……”于是明义又用口琴吹奏了一遍那首《潜海姑娘》,悠扬舒缓中有一股淡淡的喜悦,之后又打着拍子唱了一遍曲谱,唱罢又给谢新说道,“新,你听这个低音‘5’与中音‘3’是不是很神奇,这两个音就像是一对最佳组合,这对组合像什么呢?就像你爷爷、奶奶,或者说是一对好夫妻,一唱一和,珠联璧合。不光是在这首曲子里,在别的曲子里也是这样!”

说罢,明义用口琴又吹奏了一遍,既而补充道,“这个低音‘5’就像一个好脾气人,和谁在一起都风平浪静和和气气,比如和它后面的低音‘6’,不如和中音‘1’,比如和中音‘5’,就是自己和自己站在一起也能玩得到一块去!新,你说好玩不好玩?!”

这些话说得谢新如坠五里雾中,他顶着一头雾水愣愣着张着嘴巴傻笑,心想四叔这是在说什么?但他还是边傻笑边点头,觉得四叔高明,比他们的音乐老师田得霖还要高明,明义说到兴奋处便将刚说过的几组音又唱又吹地展示了一遍,听在谢新耳中倒也其乐融融和谐中听,有时似在河水中嬉戏,有时似在生长着绿色麦浪的田野的怀抱中,四仰八叉地躺倒,眯着眼看闲云悠然飘过来又飘过去……

和那个高姓女子谈对象前后大约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期间阳刚之气与阴柔之美相融相合,炼铁的手牵住那只白嫩的手,就如同清凉的风掠过大地,就如同久旱的土地遇到了甘霖。然而不久之后也就静寂了下来,明义看似平静的表面却难以遮掩住他内心的落寞,于是谢新便很少听到四叔再兴奋地唱出那像浪花一般飞出的欢乐的歌。许多时候,谢新发现四叔明义呆坐在院门前的板凳上,抬头长时间地望向南河边那黛色含烟的一线树梢,在落日的余晕与暮色中抽着烟。

这一段时间谢新便总可以听到那种阴郁与忧伤的歌,比如那首《送别》,就是在这样一个谢新有些理解但大多数时候又是模糊的时候唱出来的,他还是跟着四叔学会了这首歌,并且他的头脑里在琢磨着“利刀劈水”会是什么样的效果。愁又是什么东西,就像是困得不成了却没有完成作业那个时候的样子吗?利剑斩得了“愁”这个东西吗?看来是斩不了的!谢新边胡思乱想边将手中的木棍当刀向空中挥去欲斩去那“愁”的头!他知道四叔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那个高个子眯缝眼的细腰女子不来了,他真想帮帮四叔让他高兴起来,但他没有那个能力,就在这时他又听到四叔明义唱起了那首《驼铃》,这支歌听起来虽不乏阴郁,但那却是黎明前的漆黑的夜,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黑云压境的天空,但从歌声中,谢新看到了那即将露出头儿来的一线曙光,看到了那暴风雨过后的清亮的天空、透明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