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妃的手,下意识缩了缩。
却被对方紧紧握住。
男人掌心温热,还有薄汗,只让思妃觉得黏腻恶心。
但是对方一用力,就将她隔桌拽起,拽进了怀里。
“别闹,大白天的……”
思妃偏头躲过对方凑近的唇。
反而被抱得更紧。
“又没有人,白天夜里有什么区别,况且白天看得更清楚。”
对方迫不及待。
竟想要在桌子上行事。
思妃连忙推他,扭头示意床的方向:“去那边……”
她知道躲不过。
必须给对方一点甜头,才能让他死心塌地为她办事,办那些掉脑袋的事。
就算是殿门紧闭,内室门窗也都关严实了,但谨慎起见,还是在床里安全些。放下了帐子,防着万一有人偷窥。便是忽然有人闯入,也还有转圜余地。
在她的坚持下,男人总算答应,抱着她倒在床铺里。
思妃勉强伸着胳膊将帐子拽下,合拢住缝隙。
眨眼便被紧紧搂住,几乎不能动弹。
“娘娘……皇后娘娘……你知道那次之后,我有多想你……”
男人的上下其手,伴着急促的胡言乱语。
就是皇帝听到她叫“钰郎”,最动情的那个晚上,也不似眼前的人这样癫狂。
他呼唤着她过去的名位,沉浸而放纵。
思妃起初只觉着屈辱和悲愤。
哀叹自己落得这样境地,身边竟无人可用,需要委身于一个宫廷侍卫,付出身体,才能换得他帮她做事。
一个皇后,何其可悲!
她紧紧咬着牙。
忍受着。
忍受着。
却是渐渐的,被男人灼烧的热情带动,身体先于意识而逐渐配合,甚至慢慢沉醉。
眼角落下一滴泪。
不论如何。
眼前这个人,此时此刻,以及离开她之后,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她。
他粗鲁,卑微。
可也健壮,鲜活。
皇帝有那么多女人,对她最动情的时候,她也是借了早已死掉的先皇后的皮,用她自己听着都烦的“钰郎”称呼他,才让他暂时放弃两人之间的嫌隙。
可眼前这人,他只有她。
他还没成亲,也没碰过其他女人呢。
甚至两人第一次的时候,他需要她引导和教导,才能顺利行事。
他多干净。
“娘娘,叫我阿远,叫,叫啊……”
他低喘着,嘶哑求她。
思妃张了张嘴。
试了几次。
终于,低低叫出来。
“阿……远。”
“嗯!皇后娘娘,娘娘,你真好啊……”
“阿远。”
“哎!”
“阿远,再去帮我办件事。”
“娘娘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做。”
思妃闭上眼。
彻底让自己沉浸其中。
清凉殿那么冷,可是他的怀里,很暖,很热。
紧紧攀住男人厚实的肩膀,她还想更热一点……
宫正司的禁闭房,也很热。
又热,却又阴寒。
狭小的地下房间,不见天日,入秋后更是潮湿阴冷。
然而因为这里关了尚未定罪的宫妃,又是高位,宫正司不敢怠慢,墙壁上多安了几根火把,地上又放了一只火笼,试图把屋子弄暖和些。
绯晚坐在半旧的黑木椅上,被火烤得额头发汗,脚上腿上却受着阴寒湿气的侵袭。
冷热交加,很难受。
更难受的,是一夜未眠,连个躺卧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又累又头疼。
“昭妃娘娘,按规矩,咱们得再问一遍。”
那边条桌后头坐着审问的内监,还有作陪的嬷嬷,以及做笔录的小内侍。
几人不苟言笑肃着脸,语气却还算客气。
绯晚疲惫地笑笑:“好的,本宫知无不言。辛苦你们了。待事情分明,本宫会上奏陛下,慰劳各位查案的辛苦。”
几人不敢答这种话。
脸色倒是又缓和了几分。
内监便捧着问话卷宗,一条一条开问。
其实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不过是询问那宫女临水的情况、这些天以来春熙宫和樱容华的交往、山楂丸都经了谁的手……等等等等。
所有问题问过一遍,再打乱了顺序问第二遍,第三遍,穿插新的问题,或冷不防杀个回马枪。
都是审讯的惯用伎俩。
被问的人,若是编谎回答,很容易在反复质询中露马脚。
因为说得越多,越容易在细节上出问题,前后对不上。
可审了一夜加一个早晨,绯晚还没出任何纰漏。
宫正司的人明白,要么是昭妃娘娘确实无辜,要么,是她太聪明会圆谎。
若是后者,怎么对付?
一力破千巧。
用刑。
但偏偏,昭妃正当盛宠,就算进了宫正司,没有明确旨意下来时,谁敢对她用刑?
这讯问,便一遍一遍地持续着。
拖延时间罢了。
悦贵妃那边也是如此。
但不同于绯晚的温柔,悦贵妃对审讯者可没那么客气。
已经骂走了三个负责讯问的内监,一轮问讯都没有完成,而且引发了禁闭房小规模走水一次。
进而导致宫女临水逃跑,到现在还没找到。
宫正司的人又不敢动粗,头疼得很,私下里偷偷商量。
“要么,请惠妃娘娘过来一趟?”
“你是想让惠妃娘娘和悦贵妃再打一次架?回头追究下来,娘娘们抄几遍经就好,咱们被问个挑起事端的罪过,还想不想好过了!”
“那……要么去问问庆贵妃娘娘?”
“这时辰,庆娘娘应该起了吧。”
“陛下命庆贵妃娘娘和惠妃娘娘照管审案,咱们去求她劝导悦贵妃,也是理所应当。”
于是终于在日上三竿时。
庆贵妃的意思传到了宫正司:既悦贵妃不配合询问,只审问长乐宫其他人便是。请悦贵妃和昭妃见面,记录两人对质言语,以备后查。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但有人做主,刑房的人便松口气,按庆贵妃娘娘的意思执行。
绯晚和悦贵妃,先后被请入一个干净些的房间。
一桌二椅,桌上摆着两份早膳。
“娘娘金安。”
绯晚对悦贵妃行了礼,径去桌边坐下。
头上拔了根银簪子,在饭菜里稍微试了试毒,便吃了起来。
悦贵妃站在一旁冷眼看她。
“呵,你倒不怕被毒死。这天底下的毒,有的用银器也试不出来。”
绯晚喝了两口粳米粥,抬眸含笑:“娘娘是觉着嫔妾无辜,会有人专门借宫正司的手,对嫔妾杀人灭口,坐实罪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