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灵精一听到外边的动静儿,表演*陡升,一时,一声声充满欢喜的“大哥,你终于醒啦”的嚎叫,再度炸响。
果然,没多会儿,一堆白大褂瞬间将病床围满,各式检测仪器,便开始朝薛老三身上比划。
半个钟头后,在郑总院一句“安静修养,不超过三个月,必能痊愈”声中,病房内又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很难想象一堆鹤发苍头们,会如此聊发少年狂。
薛向苏醒的消息,火速传遍了京城权力场的最上层。
接下来,自然是应接不暇,宛若潮水侵袭的各方探视。
一番折腾下来,足足闹腾了好几天,这还是因为*规格太高,身份不够的根本不得入内,隔断了绝大多数探视者的缘故。
若非如此,只怕薛老三的病房会喧闹成集市不可。
热闹了几日,薛老三终于得了清净。
没多久,苏美人和小家伙,一个不耐烦看他演戏,一个是没的戏演,一道先回了德江,教书的教书,上学的上学。
又坚持了几日,忍耐不住终日困躺于床的薛老三,终于在一众白发苍苍的大白褂外凸的眼球中,成功站到了地面。
这一壮举,引发了301所有骨科专家的集体围观。
若非薛老三这位大爷病人的身份太高,这帮集体*的大白褂,一准儿得将之推上手术台,来个全面解剖,看看到底是什么因素,诱发了这等神奇效果,打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古老医学禁咒。
总之。薛老三就是站起来了,好在为了避免惊世骇俗,这家伙到底没有杵拐就走。而是坐上了那特制的轮椅,开始楼上楼下的乱窜满跑。
这日中午。薛老三用手摇着轮椅,到了三零一总院的碧波池畔,风和日丽,秋光动人。
他拿了一捧鱼食,用手抓了向池边的几丛锦鲤缓缓投掷,一盒鱼食刚刚投完,他身后终于有了动静儿。
一身便装的戚如生,悠然出现。抓拿了轮椅的扶手,推了薛老三向左侧的枫林小道行去。
昨夜新刮了大风,风急树舞,将这刚染得红透的枫叶从树上摇落下来,铺了浅浅一层,林外的阳光一射,灿然一片。
轮椅碾着枫叶铺就的小道,发出哗啦的响声。
薛老三先开口了:“老戚,去看过小五吧。”
这是薛老三这几日憋在心里最深处的一个名字。
“刚回来,你不必太过哀痛。小五他死得其所,在天有灵也定当欣慰,何况他原本就命不久矣。作为飞行员,能死在驾驶舱里,总比病死于床榻要来得光彩壮烈,更何况这次单位给他评了烈士,记了二等功臣呢个,老家那边我也刚去探视,拿了一笔可观的安家费,县政府那边也打好了招呼,总之。该替小五办的,我都办妥当了。你就安心将养身子吧。”
戚如生推着薛向缓缓前行,目光坚毅。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嘴上如是说,他心中实在是不满自家这位少主的儿女情长。
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哪位旷古绝今的伟大人物,登上那九霄绝顶,不是踏着无数殉道者的骸骨堆成的祭台。
而这位少主本身无论是智谋,还是能力,城府,都是绝佳,不,简直就是妖孽天才。
可偏偏在这个道理上,参之不透,且执迷甚深。
是以,这件事上,戚如生简直就懒得跟他沟通。
很多时候,该他这位门下走狗担负起来的,他一体承担了就是。
为了少主的千秋大业,他的手脏也就脏了,有些秘密这位少主还是不知道的好!
原来,那位在这场事故中丧身的飞行员小武,根本就不是得了晚期血癌。
一个血癌的飞行员,去哪里找?真就是找着了,病例真那么好掩盖的?
毕竟,今次所谋极大,稍有半点差池,便是天翻地覆。
作为总策划的戚如生,将薛家人的事业,作了自己的毕生功业,怎会允许出现这场惊天动地的骇世计划,出现如此大的漏洞?
显然,那个小武根本不曾犯什么血癌,而是被他从薛安远特卫队中挑拣出来的死士。
然,戚如生深悉自家少主的脾性,便在此事上作了隐瞒。
以至于,薛老师到现在还以为小武因是必死之身,才作了这般舍身壮举。
却说戚如生话音方落,薛老三伸手抓住了车轮,前行的轮椅顿时便止住了去势,定在了原地,“老戚,我希望以后不要从你嘴中听到如此冰冷的言语,不管小武有没有患血癌,因我而死,总归是事实,人生有命,何其珍贵,今次我也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愿今后再无有无辜良善之人,因我薛向而丧命。”
虽然一击干掉了近乎所有横在眼前的敌人,薛老三本身并无多少兴奋。
究其原因,这种手段,根本就不是薛老三向来所奉行的阳谋,堂堂之阵击之。
眼下之谋虽成,却是付出了绝大的牺牲,先不说小武因此丧命,他薛老三虽是自伤,也的确遭遇了莫大的痛楚,和肉身毁坏。
更重要的是,但凡是阴谋,总是见不得的人的,隐患重重,不知道哪一天,哪一环漏出破绽,就成了天大麻烦。
当然,薛老三并不认为此事还有翻盘的可能。
因为,最关键的是,没有任何人能推翻他薛老三的重伤濒死。
毕竟,没有谁会去拿生命设局。
即便有谁想到了可能是薛向自设的阴谋,可一旦想到那张由蜀中第一人民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单。
这个念头,不由自主地便会在此打住。
可以说,若非薛老三身负绝顶国术神通,今次的这个迷局,便是设计了,也定然破败。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如此设计的能力。
哪个凡人能自由控制自己的生死?
“大伯怎样了,他老先生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真不拿我这个侄子当回事儿了?还是老戚你小子嘴巴不严,漏了口风!”
察觉到气氛转冷,思及老戚劳苦功高,薛老三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了,遂转变了话题。
却说,今次的整场坠机,乃是薛老三和戚如生二人密谋,根本就没招呼薛安远。
一来,多个人多份风险。
二来,以老爷子的敦厚老成作风,恐怕断然不会容薛老三这般胡来。
是以,整场阴谋,薛安远根本不曾知晓。
而戚如生老成持重,如何会漏口风,知晓是少主玩笑,索性避过这个问题,道,“老首长正忙着打擂台呢,怕是没有时间。”
自己亲侄子都快没了,薛安远会没有时间?
自然不是!
薛政局这是惭愧了,羞愧了,觉得无颜面对这个侄子了。
是的,在薛安远看来,薛向今次的失事,绝对是有人下的黑手,目的,便是为了斩断他薛家人的根基。
当时,薛向失事,老首长严令各方不得透漏给正在漠北视察的薛安远。
然,待薛向手术成功,脱离生命危险后,消息传至薛安远处。
正在观摩演习的薛政局重重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立时将小指的尾骨震得烈了,惊得参谋部立时叫停了前线正冲杀的红蓝双方,以为占战局又出现了何等致命的失误,引发了薛军委的震怒。
薛老三方才蜀中第一人民医院转入了*,薛安远便乘专机返回了京城。
彼时,在薛老三的刻意指引下,邱跃进的蓄意谋杀,已然浮出了水面。
虽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冲自己侄子下的黑手,发了疯的薛安远自然先将矛头对准了邱跃进。
老实人发火,非同小可。
这回,薛政局也一脚将什么温良恭俭让踢飞了天,根本不顾老首长已经定下的决断,将邱跃进交由邱老爷子自觉。
虽然,薛政局也料定邱老爷子会给出个令人信服的解决方案,可这回,薛向都快丢了性命,他可顾不得看谁玩挥泪斩马谡的戏码。
便是要斩,也得是他亲自下手,要不然难消心头之恨也就罢了,就怕以后根本无言面对自家的侄子。
本来,薛家今日多赖着妖孽般的侄子之功,如今,自家这个伯父博得偌大名声,若是连自家侄子都快被人干掉了,还不敢放个屁,还算什么军人,还算什么伯父!
薛军委发了蛮,可真就不管不顾了,老人家避而不见,他便深入天地求之遍,最后老人家实在被他闹得没法子了,只好出来见面。
这回,老人家的虎威也镇不住了,薛军委浑似一根筋,反反复复就是要求严惩邱跃进,要不然,他这个伯父就没法儿当了。
老首长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实人发了蛮,尽是这般油盐不进,气得恨不能狠狠踢他俩脚,可还是耗不过这头犟驴。
最后,还是邱老爷子深明大义,将邱跃进推了出来,要求按照法律手段解决,不扩散,不声张,设立秘密法庭。
薛安远这才作罢。
然,至今,还未审出个结果,心中惭愧,薛安远自不好来见薛老三这个侄子。
而薛安远的心思,薛老三虽然猜了个*不离十,而这番情由,他却完全不清楚。
待听了戚如生的分析,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走法律途径,好啊,依法治国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