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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稚如鲠在喉。

一个本该是六宫表率、母仪天下的女子,却视人命如草芥,将他人生死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那我呢?皇后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罪妇?”

“别急。”

赵妁拍拍她的肩,“你和萧纵伉俪情深,但据本宫所知,前世你和他,还有郑妃的死,一直是你二人的心结。今日故人重逢,本宫愿做一回和事佬,为你们开解。”

往事揭开血淋淋的一页,苏稚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仍保持镇定。

她斜睇对方一眼,笑意发冷。

“愿闻其详。”

赵妁拨动佛珠,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皱纹堆叠得越来越深。

“萧纵前世与今生一样不识时务,本宫费尽心思安排他与郑妃见面,他不领情就罢了,还险些坏了本宫的好事。相比之下,郑妃就聪明多了,不但收下本宫送的人,还听话得紧。”

她缓缓走到观音对面,宛若打量陌生人般,目光带着钩子,寸寸掠过温润的白玉。

“生产当日,郑妃喝了两碗药,一碗是你姑姑元柳松送……”

“娘娘,我不姓元!”

苏稚出声打断,她不想再跟元家扯上任何关系。

当初元柳送了一碗带红花的药,说到底,只是为了让她顺利抚养郑妃的孩子,保元家荣华富贵罢了!

她事先不知情,若知情,绝不会允许元柳杀母夺子。

“本宫一时口快,褚小姐见谅。”

话说出口,赵妁眸光慑人,复杂的情绪里却无半点歉意。

苏稚懒得再纠正她,抬手扫扫肩膀,将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无妨,皇后娘娘请继续!”

“这第二碗药,则是本宫送来的催产药。郑妃知道孩子是如何来的,喝下时也甘情愿喝,她明白自己凶多吉少,所以跟本宫讨了两个愿望。”

“什么愿望?”

“第一,她求我允许萧纵的人进宫照顾稷儿;第二,她要你死。”

赵妁话音温柔,字句却似利刃,剖开天衣无缝的躯壳,释放出来的皆是肮脏,恶臭、鲜为人知的罪恶。

苏稚蹙眉,“我只想与她共同抚养稷儿,没想要她的性命,她为何要杀我?”

赵妁轻笑:“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心。魏妃能为爱飞蛾扑火,郑妃为何不能?”

苏稚大惊,猛然想起萧纵说他对她第一次动情的画面。

前世,乐阳行宫。

她杀了元璞安排进来的男人,层层纱幔之下,萧纵的刀先他本人一步抵达。手上殷红的血液残留余温,她壮着胆子,一一回敬他的刁难。

剑拔弩张,刀兵相向。

他却在那一刻看透她的伪装。

那只沾染鲜血的红酥手,将他们二人硬生生捆绑了两世。

“所以,郑妃觉得萧纵爱上了我,才想拖我下地狱?”

“或许吧。”

赵妁浑不在意地说。

“可你骗了她,对吗?”

宫中杀机四伏,孩子有豹韬卫护着,才有机会活下来。

郑湘湘想让她死不假,但即使再怨、再恨,也绝不会动萧纵。

“本宫只答应萧纵的人入宫,可没跟郑妃许诺过不杀她的心上人!”

苏稚一双美目几欲喷火,“你终于承认了!说,为何借我之手除掉萧纵?”

赵妁走过来,一手抚上她的肚子,“安静些,别动了胎气。”

苏稚捂着肚子后退,戒备地凝视眼前人。

对方收了手,笑得淡然,“本宫还不想得罪长平侯,暂时不会动你,放宽心。”

“至于你的问题,呵,你有没有想过,本宫真正想杀的,并非只有一个萧纵呢?”

想起皇儿,赵妁黯然神伤,兀自垂下一行热泪。

再抬头,表情蓦然狰狞无比。

“无论是豹韬卫、钦天监,还是每一个对我儿口诛笔伐的大臣,统统都该死!”

“哈哈哈哈哈——”

她放声大笑,形容悲伤,举止癫狂。

“本宫也想快意恩仇,拿把刀将他们千刀万剐,可本宫不能!不能!陛下不疼辛儿,本宫再跟人拼命,谁来护佑我的孙儿?我可怜的孙儿!所以,本宫调换了你给萧纵下的药,提前结果了他的性命!”

赵妁抱着头,十分不解地喃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给了本宫重生的机会,却不肯让本宫的皇儿活过来?本宫试了无数次,始终找不到重生之法的关窍。萧夫人,你帮帮本宫,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和萧纵做了什么,我们才能重活一世?你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她边说边靠近,死死抓着苏稚的手,激动得浑身发抖。

苏稚手肘用力,狠狠一甩,神情冷漠如霜。

“我不跟敌人做交易。”

而且,她也不知其中关窍,无法令先太子死而复生。

赵妁捂着胸口,瞳孔放空,诚恳地说:“可以的。”

她眼中光芒闪烁,解释道:“前世你的死并非本宫所为,是陛下!他担心你泄露郑妃和萧纵的私情,有损天家颜面,故而命人推你入水!”

苏稚脑中一片空白,少暇,嗓音发出一丝细微的悲鸣,卡在喉腔里的冷气倾泻而出,莫大的伤感瞬间湮没整个躯体。

竟然是陛下!

那个曾给她无限荣宠的男人,杀了她!

她双拳紧握,指甲嵌进皮肉带来的微疼,让她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皇后娘娘借刀杀人的本事愈发炉火纯青,这一次,是想让我对付陛下?”

赵妁眼中透出一缕迷茫,“杀萧纵本宫都承认了,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

苏稚抿了抿唇,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也并不意味着她可以跟她合作。

陛下也好,皇后也罢。

害过她和萧纵的人,都该死!

“娘娘在疯癫的情形下还能自称本宫,该说您习惯了尊荣,还是直言您的伪装漏洞百出?娘娘很清楚,若我真懂轮回之术,我的母亲和父亲便不会阴阳两隔。您费尽心思演一出大戏,却选错了看客,可惜了。”

赵妁收敛神色,面上癫狂霎时褪尽,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你比前世聪明多了,当个糊涂鬼不好吗?”

“不好。”

苏稚掏出怀中的信件,伸直手臂朝她递过去。

“没有人会一直做棋子,也没有人想做你手中杀人的刀,恩怨各自了结,娘娘要犹豫到何时?”

“这是什么?”

赵妁面露惶恐,直觉告诉她,不能接。

“陛下杀死先太子的证据!”

苏稚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娘娘不是要为恒太子报仇吗?你杀了前任豹韬卫指挥使,除掉几位挡路的皇子,又将我夫君送上战场,如今安然无恙的仇敌,就只剩一个了!”

赵妁目露凶光,“你在蛊惑我,你想让我杀了陛下,好坐收渔利是不是?”

“我想坐收渔利又如何,你不也与我一样?不,不,我们不是一类人!我这一生活得潇洒痛快,爱则爱,恨则恨,而你,只不过是蜷缩在深宫里的老鼠,看着光鲜,内里还是一样恶臭、肮脏、阴私、卑劣!”

“闭嘴!别说了!”

苏稚无视她的呵斥,一步步逼近,一把扯过她的衣襟。

“我有孩儿,有夫君,有爱我的家人,就算今日在此与你同归于尽,我也无甚遗憾。皇后殿下,你行吗?”

“闭嘴!本宫命你闭嘴!”

赵妁嘴唇苍白,颤抖地大吼。

“你早知太子的死是陛下所为,可你一直在逃避!娘娘在怕什么?怕陛下?不是,你怕的是自己还爱着他,下不了手,是么?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与陛下少年佳偶,恩情何止百日?所以,你用这些恩情包容他,纵使他冷落你,去宠爱别的女人,纵使他杀了你的亲儿子,你也一一原谅了是么?”

“别说了!别说了!”

心底的秘密被这样血淋淋剜了出来,赵妁捂住耳朵,几欲崩溃。

苏稚掰开她的手,宛若地狱中的冷面判官,阴森森地披露她的罪行。

“百年之后,见到那些被你残害的妃嫔,朝臣,诸位皇子,该如何向李恒太子交代?”

“赵妁,你所谓的复仇,不过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