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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柒柒点头,确实还挺清楚。

“那么江小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京兆尹凉凉一问。

江柒柒淡淡一笑,“没有,那么我们就等等大夫吧。”

京兆尹轻轻哼了一声。

“大人,为李禾生治病的大夫已经带来了。”话音刚落,就有衙役进来通禀。

京兆尹宣所有人。

死者家属走了进来。

这应该是死者的妻子,一个年纪不大,却看起来便常年操劳的农妇,皮肤黝黑且粗糙,眼角额头布满了细密的皱纹,身上也只穿着两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

显而易见,她的日子过得很贫苦。

李家妻子同大夫一块跪在堂中。

京兆尹肃声问:“堂下可是为李禾生治病的大夫?”

“草民是。”

“李禾生死前,你有为他看过病吗?”

“看过。”

“他因何而死?”

“咳疾。”

“李家媳妇说你当时说过,李禾生的死和他被打有关?可属实?”

“属实,李禾生的咳疾已经好转,如果不是被打,也不会就那么死了。”

大夫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京兆尹的每一个问题。

一切都对得上,没有任何问题。

江垚打了李禾生,李禾生回去后咳疾严重,送了命。

虽然江垚不是有意害人,但确实是导致李禾生死亡的原因。

那么,给江垚定罪,理所当然!

李家媳妇悲痛伏低磕头,“大人,求您做主,我家不幸,上头公婆皆有病在身,弟弟还因为摔跤瘸了腿,一家人全靠我夫君挣钱养家,如今我夫君被打死,是要了我们一家的命啊,求大人做主,惩治恶徒。”

江垚听着这一声声哭诉和责问,缩着肩膀,垂下了头。

京兆尹却在李家媳妇的哭诉中,想到一点帮相府容情的办法。

“李家媳妇,此案已经明了,本官定会为你做主。眼下有两个法子,第一是我按律法宣判,江垚会得到惩治,入监牢服刑。第二则是怜惜你家中困难,让江垚给你补偿,但你拿了钱,江垚亦会从轻处罚。你是受难者,这个选择权,我交给你。”

毕竟江垚不是有意杀人,所以这两个法子,都是可行的。

只要李家拿了钱,那么京兆尹便可以只以打架斗殴来处罚江焱,关个十天半月可能就放了。

府衙外。

人们也在时刻嘀咕着。

“拿了钱也好,日子总要过下去不是?瞧着这江家六爷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可能真的不知道李禾生生病了,没想到会打死人。”

“哼,凭什么?杀人就该偿命!江垚这种人放出去,还指不定要害死多少人,不能因为他是相府出身,就轻易放过他。”

“咱们怎么认为没用,付大人不是把选择权交给李家媳妇了吗?我看她穷得叮当响,一定会选择要钱。”

“我觉得也是,换我我也要钱,相府多有钱啊,虽然指甲缝漏点出来,够李家富贵一辈子了!”

“唉,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啊。”

人们议论不休。

李家媳妇似乎也纠结了好一会儿,然而最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伏到地上,痛声道:“大人,我不要他们的臭钱,请大人重判,请大人为我夫君做主!”

“好刚烈的女子啊!”

“人穷志不穷,令人敬佩!”

叫好声,在府衙外此起彼伏地想起来。

这样的结果,是令京兆尹也没有想到的。

如此铁骨铮铮的女子,实在令人动容。

如此一来,京兆尹便半点不能为江垚容情了。

京兆尹叹了一声,他该做的都做了,江垚命该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啊!

“啪!”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准备宣判。

“等等!”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京兆尹的施法,把他要判的十年牢狱堵在嘴边。

京兆尹再次看向江柒柒,眉眼中多少染了不悦,“江小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

京兆尹眉心一皱,不想理会江柒柒的胡搅蛮缠,可碍于江柒柒的地位,只得耐着性子道:“什么疑问?”

江柒柒把目光落在李家媳妇身上,轻轻开口:“李家媳妇,我瞧你年岁不大,但衣着朴素,身材消瘦,面色亦比同龄人苍老很多,想来平时生活十分拮据吧。”

众人听着江柒柒的话,以为江柒柒不愿意放弃,还想要许下重利,让李家放弃惩治江垚。

李家媳妇被戳中了痛处,拽了拽自己短了一节的衣袖,面色不太好看。

她道:“我们是贫苦人家,比不得江小姐金枝玉叶。”

江柒柒不在乎李家媳妇的阴阳怪气,轻轻一笑,继续道:“你说李禾生挣钱养活着一家老小,而你们生活又很拮据,那么我想问,李禾生为什么要去花鸟市场买一只鹦鹉呢?而且是一直会说话、价格不菲的鹦鹉?”

京兆尹是比较敏锐的,一听这些问题,拧起了眉头。

是啊,如此穷困潦倒的人家,买什么鹦鹉?

那是有钱人家消遣的玩意!

江柒柒转而问江垚,“六哥,那只鹦鹉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江垚也终于反应过来,忙道:“那只鹦鹉要价是十五两,我花了双倍三十两买到手。而且我记得当时那人穿的并不差,还流里流气的,因为没有抢到鹦鹉,便气急败坏,对我破口大骂。”

他那日心情好,本不想打人的,是李禾生骂得太难听,他才没忍住出手。

“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风向突然就变了?

“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说,李禾生家里这么穷,买什么鹦鹉?我都买不起那玩意好吗?”

“那你为什么不说?”

“你们都同情这家人,我说了不是要挨骂吗?”那人搓了搓鼻子,缩了缩脑袋。

众人也才惊觉,他们都被这一身清瘦的孤苦女人给牵了鼻子,光顾着可怜这个女人,而忘记了寻找其中漏洞。

“听着李禾生也不像个老实人,这两个人是一家人吗?别不是看相府有钱,就来讹钱吧?”

“谁知道呢!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女人眼里闪过一抹慌张,忙解释:“我就是李禾生的媳妇,他、他就是有那个爱好,我、我也拦不住,不信,大人你可以去调查,邻里邻居都知道我们家,这还能造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