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如水的银辉洒在东城湖畔,为湖心那栋奢华的红色楼船披上一层如梦似幻的轻纱。
然而,这轻纱之下,却掩盖着无尽的凄凉与无奈。
楼船之上,丝竹之声悠扬,女子的笑语轻柔,却透着几分强颜欢笑。
那声音在夜色中飘散,仿佛是被命运撕碎的梦,无处安放。
佳人身着华服,云鬓花颜,却掩盖不住眼中的疲惫与麻木。
她们轻摇团扇,浅笑嫣然,只是这笑容背后,是被岁月磨平的棱角,是被命运践踏的尊严。
艾草,红楼的头牌,也曾有过懵懂的少女梦。
十三岁那年,她被卖到红楼,那一刻起,她的命运便被牢牢锁在这方寸之地。
她见识了繁华,也尝尽了人世的腐臭。
十六岁以前,她还天真地以为,有口饱饭吃、有漂亮衣裳穿,便是幸福。
可当她开始渴望爱情,却被一次次欺骗,一次次跌入绝望的深渊。
她的心,被撕裂成碎片,无声地滑落,却无人知晓她的痛苦。
她曾幻想过从良,可那些所谓的“良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狼。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泥沼中挣扎的蜉蝣,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命运的掌心。
“有没有想过从良?”布凡的声音平静得像湖面的微风,却刺痛了艾草的心。
艾草娇笑着,语气却带着几分嘲讽:“哎呦呦,客人这是要劝奴家找个好人家嫁了吗?这故事还没讲完呢,您可别急着下结论哦……”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哀伤:“其实,我早就看透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好男人?再说了,好人家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人呢?”
停顿片刻,她抬起头,眼中只剩一片决绝:“那些美好的东西,早就离我远去了。与其嫁给一个朝不保夕的糙汉,陪他在地沟里挣扎求生,还不如在这红楼里好好活着……”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湖面上的月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红楼虽是泥沼,可至少它是我最后的避风港。”
窗外,月色如霜,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破碎命运。
艾草拿起桌上的万两金票,茫然若失地目送着布凡走出房间,心中喃喃自语:现在有钱玩得这么花了吗?跑到红楼来只为听我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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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
戴沐雪一如既往地早早起床,移步至小院,准备开启新一天的修炼之旅。
只见布凡手持那把大黑伞,晃晃悠悠地来到小院,身形一跃,如飞鸟般腾空而起,朝着大武的东方疾驰而去。
广袤无垠的海域,波涛如怒,汹涌澎湃,一眼望不到尽头,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在这茫茫大海之中,一块巨大的礁石宛如孤独的守望者,突兀地矗立在海面之上。
布凡轻轻落下,宛如一片羽毛般轻盈。他缓缓撑开手中的大黑伞,宛如一朵盛开的黑莲,然后稳稳地坐了下来。
此时,海平线处绽放出一道绚烂夺目的光芒,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在海面上闪耀。
一轮红彤彤的旭日宛如羞涩的少女,慢慢地从海里升起,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阳光如金色的纱幔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仿佛无数颗璀璨的钻石在跳跃、闪烁,美不胜收,令人陶醉其中。
布凡漫不经心地望着那轮冉冉升起的太阳,心中却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他早已看尽了天地的广阔,历经了岁月的沧桑,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显得如此渺小,甚至不值一提。
然而,一阵阵如银铃般清脆的少女欢笑声,宛如天籁之音,悄然飘入他的耳中。
那笑声纯净而明亮,恰似从遥远的时光彼岸传来的仙音。
仿若一阵和煦的春风轻拂过他那如镜面般平静的心湖,湖面顿时泛起丝丝如梦如幻的涟漪。
人们习惯了关注高处的风景。布凡也从未真正低下头,去凝视那些被尘埃掩盖的角落,去留意那些泥泞中微弱的生命。
原来,泥泞里也藏着生机。
那些深陷泥潭却仍在拼命生长的人,那些身处黑暗却依然能绽放阳光的灵魂,他们的生命力,或许比高处耀眼的光芒还要坚韧,还要纯粹。
布凡这一坐就是一天,当太阳落下后,他起身收起伞,御风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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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
安定城,一家毫不起眼的小酒馆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宛如黑暗中的一颗明珠。走进这家小酒馆,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几张破旧的桌椅。
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一张方桌上简单地摆着几碟小菜。
此刻的苏逸舟,双眼无神地凝视着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就这样独自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默默地品味着那一杯苦涩的闷酒。
每一口酒下肚,似乎都能让他心中的忧愁稍稍减轻一些,但很快又会有更多的烦恼涌上心头。
曾经住着上万人的难民营地,如今已变得冷冷清清,一片死寂。苏逸舟自然也失去了公职。
他去寻武言云,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份新的差事,重新开始自己的仕途。
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见到武言云时,对方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等!”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苏逸舟愣住了,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究竟要等什么呢?
是等待合适的机会出现,还是等待某个人下达命令?
又或者是其他未知的原因?
而且,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尽头呢?
这些问题如同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心头,令他烦躁不安。
他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让他最担忧的可能,武言云在等布凡的态度。
他心中有些忐忑,不确定布凡对于小荷的死是什么态度。
要是正常来看,这件事上,他不单没有错,反而有功。但他知道,布凡不是常人,恐怕不能按常理推断。
对于小荷的死,他也有一点愧疚,但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也是迫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