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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昙终于穿上了冠冕堂皇的华服,忍不住触摸着丝绒的帽子,丝滑的前襟,那纹理细致华丽的做工,那得他当多少年的公主的保镖,才能挣下买下一套衣服的钱……

况且,还有几个仆人伺候,更让他把眼睛瞪得滴溜圆,他本来就营养不良精瘦的身板,如今不由得被咯吱发痒……

仆人见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得压下一阵谑笑,没办法,谁叫他是大王面前的红人,得罪不起。

毗昙遂感到脚步也轻飘飘的,如同触及到云端,心里却在想着,一定要往自己炖的狗肉汤里加点山珍海味,新鲜菌菇,让公主府一大帮人吃好喝好。

又不禁暗笑,自己也就那么点出息了。第一天上班,他蹑手蹑脚像个小偷,好像完全没有司量部令的气质,这还是他尽量收敛的结果……

可更糟糕的是,他治下仍是美室的原班人马,皆是作虎视眈眈状望着自己,那些都是征战多年的将军们,不少还是在军队担任郎中时,会过去巡查的将军,如今,就在这里。

他们因为美室反叛的牵涉,自知保命都已经不容易了,皆是一派肃穆正色,气质贵不堪言说。

毗昙居于上座,恐慌,紧张,得意,不存在的,尽量效仿着花郎学生的演讲,这才能不闹出一点乡巴佬的笑话。

可是万万没想到,正当这场会议索然无味的结束之时,门外传出了鸣冤的喊声,悲悲戚戚,还有无穷大的力气把侍卫们一把掀开,直接硬闯进来。

蓬头垢面,已经被折磨的附骨生蛆,害得空气都不好闻了,叫人骨子里难受。

毗昙本不想一天的好心情全被这家伙捣毁,正要抽身离去,忽然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白饭,白饭……你要给我做主啊!我的爹娘都是被贪官害死的!”

这可是他的儿时玩伴啊,曾经好到一块撒尿和泥玩,如今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毗昙可是自奉没金庾信那么绝情,连同窗之情都不顾之人,这喊声就喊醒了他心底的柔软,也不顾此人肮脏,一下子把他扶起来。

“你可是有什么冤情在身?”毗昙问道。

美生则斥责这些侍卫,真是一个个怯如鸡烂如泥,这么一个乞丐也敢放进来。

这人被美生镇住了,哭得吭哧吭哧,上气不接下气。毗昙却呼令侍卫倒了一杯水,给这人润润干涩的嘴唇。

“就是文宝川,把我家的田产全部归公没收,我是良民,何罪之有?不就是因为我不愿意卖身为奴吗?他们就想把我的嘴缝了!”

他强压下去痛苦的表情,又说道:“我的爹娘不愿意,被他们一锄头薅死了!”

说着从衣襟翻出一块带血的帕子,红的那般不堪,有些陈旧发乌的迹象。

而眼角,一片涟涟的泪光,看着叫人更加揪心不忍。

“我想知道,普天之下,王恩浩荡,居然还会发生如此之事?”毗昙的正义感一下爆棚,可是一众官员在他脸上投出不善的眼神。尤其是宝宗,这些天里真好像藏着事那样,本来对郎中的尊崇之情,没了,取而代之以淡漠,现在直接攥起了拳头,脸色一片铁青。

“本来我母亲入土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你不愿意跪她也就罢了,还要她的官,算哪般英雄人物?”说着,宝宗竟然有些委屈,眼角渗出泪水,拿起袖子强行抹下去,“你在自掘坟墓,你知不知道?”

整个议事堂都在劝毗昙新官上任,不要如此意气用事。

这直接把他们两个人都搞懵了,只是毗昙还安慰着这人,他的眼睛里似乎倒映着自己的高大形象。

倏忽之间,他想起自己的大伯一直被文宝川搞的赋税折腾的焦头烂额,一年甚至三年的工钱都是白挣的,直到来到徐罗伐才有所缓解,他想起文宝川在村子里一向欺男霸女,横行无忌,多少豆蔻年华的女子遭了他的毒手,可这样的人,偏偏就是被美室重用的酷吏。

学医是救不了新罗的,非得为官,最好是比司量部令还高一级的官职,做一只专门为新罗这座大森林铲除肥肥的蛀虫的杜鹃,哪怕终有一日,泣血身死也无所谓。

自从毗昙开山为渠之后,新罗的风雨就多了些,可这年年的旱情令人不喜,绵绵不绝的雨,更是叫人不喜,只是开会的功夫,外面的天已然变色,忽然间,风雨都为之狂啸,飞沙走石,不见天日……

果然,这环境也随心而动。

毗昙暗笑,当然,他也没那么幼稚得要把心声吐露出来,只是打发小乞丐赶快回去,无非官样腔一类话,才让美室一党有所宽心。

小乞丐看他这副样子,好像失去了信心,口中大呼冤枉,可还是无情的被推出去了。

而这时,己是重病缠身的薛原怎么就听闻了此事,立马打伞趔趄赶来,宝宗连忙搀扶住他,惊异道:“爹,你怎么来了?二哥就是二哥,你不用担心他!”

这夏雨也寒啊,宝宗有点担心他的重病越发的严重,只好吩咐下人多煮点姜汤。

毗昙心情却如雨荡涤过的天空,微微光亮起来,一脸纯净的望向天空:“我知道这样的事该怎么处理,大王可没想过真的除掉你们这些叛党,新罗缺人才,大王怎么可能把政事交给那些文盲去处理呢?”

毗昙还暗暗得意一下,不过虚晃一枪的掩饰罢了。

可是薛原何等人物,一下子看穿了毗昙的心思。

“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还是烧我们是吧!”薛原真心是急了,说到底毗昙还是没有接受他们的好意。

“没有的事,美室是我的母亲,再怎么说也是同气连枝,你们若是下场不好,我又怎能独善其身?”毗昙说话比此前更加温和,显得恭敬又卑微。

可是,薛原死死的盯住了他涣散的眼神,毗昙却有些东张西望,不敢与对方平视。

薛原自知有些道理说给他,他也不会听,毕竟,美室塑造了他的肉身,可是金德曼却是塑造了他的心。

疾病让他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温吞,声音低沉又沧桑:“毗昙,玺主对你的抛弃未尝不是一种爱,就好像几枚珍贵的鸡蛋,如果放在一个篮子里,有一天突遭意外不就全碎了吗?可是你呢,就是拯救我们的那只鸡蛋,说明她的决策是对的!”

说完,毗昙忍不住轻轻摇头又笑笑。

薛原这下使出了十足的中气,说道:“毗昙,你终究还是年轻,奉送你一句话,不能以人为目的,太危险了,作为男人,就要胸怀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