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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毗昙却不容分说,一把大力把月川大师拽进了房内。

“死老头子,别啰里八嗦了,你就说能不能救?”月川大师望了望没有血色的木子希,此时的面色变得难看了。

“哎呀,这个……那个……”月川大师始终欲言又止。

张口结舌样,有着不可言说的紧急,真是勾人想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真像毗昙所见的那些庸医,沽名钓誉夸夸其谈,临场施治畏畏缩缩。

本想推搡着叫他立马就滚,但是想想自己究竟技不如人,只能委屈自己装作虔敬的样子,消下去一股气,瞬间换成一副笑脸。温水添好,点心摆好,铺陈在月川大师面前。

“您说说看,有什么办法没有?”毗昙还是忍不住着急了,几乎快要扯住月川大师的衣领。

“办法嘛,自然是有的!”果然,月川大师还是有主意的,只是这主意,他就喜欢七弯八绕拐一大圈才说。

怎么可以让她死呢?这个女子,还说要统一新罗完成任务送他回家的,若是她死了,自己还怎么落叶归根?还怎么埋骨父母双亲身边奉孝?

时人只知道比干有七窍玲珑心,却不知道箕子有十个灵魂,而月川大师就占了一个,剩下的九个,不知道向何而去。

月川大师选择在瞻星台上用秘术召唤箕子破碎的九个灵魂,简称九魂,九九归一,最终成为一魂,融化在一个器皿中,再将此物化为雨雾,化成一缕飘云,在月川大师的手中回荡,一团云久久凝聚而不散。

也许,这九魂能够解决箭伤的问题,也可以解决先天禀赋过于脆弱的问题。

月川大师又是一顿,望向木子希单薄的身躯,颀长却如细柳不堪一击,有点不放心把这一掌拍下去,她是否能承受得住?

那沉重的眼神望向了毗昙:“你想好了吗?”

当然这个决定又如何不存在风险呢?尤其毗昙也知道,诸事缠身,劳心劳力,她柔弱的捧心之态越来越多,不管怎样的忍耐,也说明发作越发频繁了。

本来极有效的丹参救心丸,换成如今也只是维持一阵而已。

明明啥啥不厉害,却啥啥都要逞强,德曼公主这一点真是讨厌啊。

这头点的,好像捣蒜一样。

“那就好!估计五天以后就会醒,如果超过了十天,干脆为德曼公主处理后事吧!”虽然说月川大师不太靠谱吧,但有的时候还蛮老成持重的。

本身美室就说德曼公主身体孱弱命不久长,不宜王位,她这一受伤,不刚好中她的口实吗?

为了不动摇公主府的军心,毗昙不允许公主府再次有人出入,只道是德曼公主在做着某种祭祀仪式,希望新罗太平安康,就算有人无意中闯入,也会被毗昙铲除,毫不留情。

战场上血水,刀剑,烽火的洗礼,已经使他不复当初的赤子之心,眼神里满满的狠戾,一如当初的美室。

就算是美室的眼线,他们远远看去,也探知不到德曼公主是否安好,因为他们眼里的世界,是德曼公主和胜曼公主在公主府里闭门不出,成天以弹琴对弈取乐……

而实际上,是毗昙穿上了木子希天蓝色的公主裙,她多年的越剧生涯,就是演的侠客也潇洒英气,更甚男子,加上身姿本就一般无二,远处看来,与木子希毫无差别。

毗昙早已把受伤的木子希藏进了暗格里,静静的守候在她的身边,倚靠着红木雕花的太师椅的椅背,想安睡却不能睡着,只是密切观察这周围的动静,还有她此时的状态,像兔子竖起耳朵,不能放松懈怠。

屋子里,从窗口洒进来凉凉的月光,和烛光融为一体,不觉夜寒,而墙角里,却传来淡淡的幽香,缘是那昙花竟然开了,花色看着素淡,但是在深夜开来,竟有一种鬼魅的气质。

想起往年,是天天不开,月月不开,年年不开,亏得毗昙还以为这就是一盆草呢,敢情还真的是一盆昙花呢!是专门为他这个情郎而买,总还是有几分泪目的,这公主可是抠搜的要死,连好吃好穿的都不舍得置办些,倒为他买花来了。

这是什么?这是在她眼里自己就像昙花一样高洁守本心,莫辜负了她的好意。

而且还是三千年一开的优昙花,巨朵,雪瓣,铁枝,坚蕊,和那些书上看来的娇媚脆弱的昙花还真是不一样,满满的铿锵有力的将军气质,可不是那么普通的。

不愧为佛前供奉的植物,三千年一开,倒也值得。

可他淡然惆怅,昙花虽然很好,但是他也看过好多佛教典籍,转眼间第二天就会落下,届时,他的公主就看不到这昙花的美好一现了,既如此,也就买得不值得了。

倏地他又一笑,自然有办法留住这昙花的美好,尽管方法实在过于土鳖。

竟然把眼线都迷惑了,在他们眼里,女装的毗昙就是德曼公主,都是禀报的她有神仙力量护体,就算是美室如此神力之箭,也未能伤及她分毫,心中不由涌出惧意,若是真有神仙护体,那岂不证明眼线们站队的都是错的?

但是吧,违抗美室又是死路一条。

美室天天都在想,她的箭足够有准头,也足够有劲头,怎么还没能把老木这家伙射死?莫非……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头疼,她毕竟不复以前了,有些东西,能给她好处,也能给她坏处,终究是得到的东西还是要还的。

甚至大晚上的还做一个梦,一个白发老妪带上野花去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儿子扫墓,而这个儿子,就是因为为了一个女人,被别人残忍杀害的……

至于为什么做这个梦,她实在想不清楚,难道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能与毗昙联系到一起?

虽然轻视他,虽然不喜欢他,但为什么,心还是会痛痛的?

所以这些天出奇平静,大街小巷谈论的最多的,竟然就只是,木子希派去修城墙的那个老村长,以前养尊处优,吃的都是精米饭,去修城墙跟着军营,吃了才一顿的野菜糙米饭,竟然把自己噎死了……

平民们这下可乐开了花,野菜糙米饭,谁不是天天吃?也没见谁噎死呀?

贵族们这下冤死了,尤其这老村长背后还跟贵族们有点关系,天天伤春悲秋,说自己跟那些没有头品的人不一样,平民们可以跟动物吃的一样,但是这些人不能,否则怎么能说自己是有头品的呢?

所谓豌豆公主,不过如此。

于是乎,到处诉状,强烈要求公主府赔偿,或者德曼公主下台,不要再占着副君这个坑了,他们都在想,是拥立春秋好呢?还是拥立胜曼好呢?

一切看似古井无波,实际上却有暗流汹涌。

毗昙只盼着木子希早点醒来,解开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反正吧,别睡断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