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黑隼扑食
第二天,等吴少和别人一起去等施舍而离开地窖后,一个震惊众人的消息才传了开来:癞五仅用大半个时辰不但赢了所有人的东西,还将老郑一年多来赌输的东西全部赢了回来!那人绘声绘色地讲述了癞如何百猜百赢、千猜千中,最后那位号称神赌,在此地称霸多年从来赢多输少的刘三,惊得直接趴在地上叫起了师父!当时癞五告诫在场的人不要乱传这个消息,但这些人本就是无所事事的人,告诫根本无用,接下来,不到一天所有土洞里的人都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人来地窖找癞五,缠着要较量,但癞五却从不答应,直到被缠得没办法,癞五才提出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切磋,并请那刘三做证。
这样的赌战并没有其它人看见,大家所见的是常常不到半刻钟,便见约战癞五的人匆匆离去,闭口不谈是输是赢,但从他们那或惊异或仓皇地脸色上,大家似乎也对输赢心知肚明了。
自此以后,这乱草山地窖里的赌博再不象过去那样光明正大,都是趁那个叫癞五的人不在,大家才急急忙忙过过手瘾,不过也仅仅是玩玩而已,也极少有人真正动了赌兴,因为大家已觉得掷骰子这事太索然无味,有一个猜点本领似乎通神的人在旁边,谁还有胜的可能?既然只有输,而毫无半分赢的机会,这样的赌博与直接给人送礼有什么分别,谁还要玩?
吴少转眼间在乱草山下的地窖里呆了快两个月了,开始吴少很不习惯,后来习惯了又觉得无聊,天天吃饱了便睡,睡足了便到外面等施舍,对于吴少来说这样的日子无聊透顶,有时他甚至想,在泰王府的香室里命悬一线的日子也比这个要强得多,为什么这么想呢?不会是因为那时是有青依和小娇陪着自己吧?
“当然不会是那样,大丈夫当济世报国……”吴少这样想时,便要烦恼一阵。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必烦恼了,因为有人开始偷偷地自由出入乱草岗了。他也问过那些曾经偷偷出去过的人,只是心里仍半信半疑,直到有一次老郑的妹子来时偷偷告诉他这是真的,他才信了。
“是啊,大个子。”老郑妹子从不叫他癞五,而是叫他大个子,吴少比之过去瘦了许多,但他骨骼大,显得比他人要高一点。“这土山的一面已经撤了守卫了,你们这病听说能治了,城里有人专门免费放药,官兵也检查得不那么严了,你们可以从这里走出去了,你怎么还不走呢?”
这个消息吴少不知道,但土洞里有些人疥疮几乎好了,但还是不离开这里,大约是习惯了这种生活,也或许是被外面的人打怕了,那刘三就是,自己病早好了,但就是不愿意离去。
“大个子,将来你离开这里要到哪里去?对了,你自然是回家咯,回家后可不要忘了我的香馒头哟。”老郑的妹子忽闪着一对黑眼睛笑嘻嘻说道。
“那个……”吴少想到,那是自然不能忘的,他将来无论做什么都恐怕忘不了这段日子的。
又过了一天,刘三乐颠颠地跑了过来:“师父,打听到了,东边似乎可以出去了,不过要过一条小河,师父,你真要出去?”
“嗯,我出去转一圈就回。”吴少告诫过刘三多少次了,不要叫他师父,刘三也答应得很好,但嘴上还是一口一个师父地叫个不停,时间长了,吴少也懒得说他。
刘三拿出一套衣服给吴少看,吴少见是一身外族人的服装,还有一顶斗笠,不禁暗赞刘三想得周到。他换上这身衣服,虽然有些宽大,但总体上还不错,便趁着天黑,悄悄下了乱草山。
等他涉过东边的小河,果然见这里原来的守卫早撤了。吴少离开乱草山很远了才觉得放下心来,不由得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虽然是在夜里,但也似乎心情比在乱草山的地洞里畅快多了。
这段时间以来,吴少身上的毒疮还是不断生出,便似乎比过去也慢得多了,大约是自己已经习惯,痛痒之感也不象过去那么强烈。至于体内的气息,吴少一直未敢再行运功修炼,但他分明觉得体内灰蒙蒙的气息自行也按经络运转着,他隐约知道,自己的毒疮与这灰色气息不断侵袭有极大关系,具体是什么原因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吴少从在昆玉山试剑谷被掳,至今已快五个月了,五个月来他经历了这么多事,几乎使他来不及想其它的,但他还会偶尔想到师父和师兄弟们,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会担心着急?一想到此,吴少便想星夜赶回昆玉山试剑谷。不过有一点担心,尽管这些天吴少已发现自己的疮并不传染,但他怕这副样子让师兄弟们见了会取笑他。
吴少四处游荡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竟来到城门口,此时天色还早,城门未开,已有几个早起要进城的人在等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城门一开,吴少便随着人向城里走,经过那些守城的兵丁时,吴少还担心会有人检查,结果担心的事并未出现,城门上的人只是问了他一句便放他进了城,吴少直到此时才相信关于恶性疮传染盘查的事比过去轻多了。
吴少身上分文皆无,并不看街上的商品,更兼身上有异味,很多人躲着他远远的。吴少进城主要想看看郑老好的妹子说的免费放药的事,但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他怕别人发现自己一身疥疮,更不敢问向人打听。逛了半天,吴少觉得肚子饿了,摸出带的干粮吃了几口,便决定出城还回乱草山去,他现在也没法走远,没吃没住,看来只好先回乱草山。
临近中午,终于看到乱草山的影子时,吴少心里竟一阵温暖。
几乎是没来由的,吴少心里猛然一动,他急忙抬头四下里看,似乎在北方耀眼的天空中隐约现出一个小黑点来,并在逐步清晰。吴少感到胸口激烈跳动起来:“怎么这个时候它会出来?”
吴少在想这个问题时已经撒脚如飞,向着乱草岗奔了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奔到乱草山就安全了!
虽然那只是一个黑点,但吴少却清楚地知道,正是那只被自已重创过的黑隼!
这许多天在地窖里生活,每天都可以看到那些黑鹰在乱草岗附近盘旋,不知为什么总不见那只曾经想撕碎自己的黑隼,但吴少却隐隐觉得,那家伙不会甘心,一定在等待机会。吴少知道这种黑鹰最记仇,而带有死亡戾气的黑鹰更是有仇必报,不死不休。正因为如此吴少也很小心,在走出地窖等人布施送吃的时,总是不敢离树林太远。
吴少玩命地奔跑,头上的斗笠都快要掉了也不管,待他看到乱草岗边的树林时,心中狂喜,更是加速直奔过去。
他偷眼看了下天空,那黑点越来越大,几乎要现出身形了,不过吴少估计,若以这般速度,自己还是能跑进前面那树林的。正当他心里稍微安慰时,一眼瞥见树林边的一群人,不由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嘴里便喊了起来:“黑鹰!快跑!”
原来今天是郑家小妹送馒头的日子,一群人眼珠不转地直盯着郑家妹子看,哪里去管空中?而且平时这时黑鹰们根本不会出来,此次来的这只也不鸣叫,来得又突然,待听吴少喊叫时,那鹰的样子已经极明显了,大家一下子炸了窝,齐齐奔向树林。
吴少本来憋着一口气完全可以跑进树林的,但一张嘴提醒那些人,不由地脚上便慢了几分,等他重又提气全力奔跑时,已经隐隐看到周围杂草被风吹得簌簌抖动,知道那黑鹰已经俯冲下来,掠过平地要抓自己。这只巨大黑鹰双翅一展三十多米,普通的水牛也会叼得起来,何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