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癞五是谁?
这个包得极严实的人就是在扬州猜枚赌胜走到最后的癞五。
那天黑鹰来袭,待他击走那黑鹰,便趁着赌场混乱,一转身溜进了人群,躲了一会便找到彭远,那彭远赶忙把他藏到了这里,此处虽然简陋之极,但寻常人却难以找到此处。
听说很多人在找自己,癞五很是奇怪:“唔?找我做什么,都是些什么人?”
“一帮市井闲人说是要拜你为师,这个不必理会。有几个道士模样的人也在悄悄打听你的消息,这些人不阴不阳心怀不善,倒要注意。另外听说官府的人也在找你,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因此我劝你还是听闻香教主的话,跟她去宗门,也许只有黄道宗才能保护你。这一次你这风头出得太大了。”彭远道。
“这事哪儿由得了我?其它的还有么?”癞五问道。
“此外还有一个人似乎也是在找你,就是那日在赌场上坐在棚子里的女子。”
彭远看了癞五一眼,见他微微一怔,叹口气道:“那日你走了后,那女子不知通过什么法子,找到了我们的一个兄弟,便寸步不离地盯着他,非要让他带着见你不可。那兄弟想躲开,但那女子如影似鬼,也不吃饭睡觉,只是看着他,白天就随着他走,晚上就在他住的外边坐等,定要他说出你的下落,那兄弟也是有妻室的,如今被一个漂亮女人盯住,他那婆娘是个河东狮,醋意大发,与他吵闹,那兄弟百般无奈又无从解释,只好托人告诉了我,我当时便处罚了那兄弟,这是教会机密,是死也不可能告诉他人的,怎么能随便泄露呢?不过……”彭远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你没说出我的下落吧?”癞五忙问道。
“我自然没有,不过我们光明教鱼龙混杂,难免有些不明事理之人,见那女子漂亮,又极可怜,为你着急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少数心志不太坚定的人便动了恻隐之心,竟主动透露你的消息,甚至将我的消息也透露给她,此类人太多,法不责众,我也制止不了,不过……。”
“又‘不过’什么,快说。”癞五急道。
“昨天她找到了演武场……。”
“那么他找到你了?”
老彭不屑地看了吴少一眼,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找不到的话我说前面那么废话干嘛?
“她当然找到我了!我自然是抵死不承认有你这样一个人。但我说这话她并不相信,赖在那儿不走。我一想,我这样一个光明大法师的门前,若总有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在坐着,怕是会引起教众非议,便决定好好和她盘谈一番,将她劝走了事。不过,我和那女子接触了一下,才知道担心是多余的。”
说到此,那彭远偷看癞五一眼,接着道:“那女子口口声声说要找的人叫吴少,那自然不是老五你了,既然找的是另外一个人,你便见见他让她死了心,另外去找她要找的吴少就是了。”
“我不见她!”癞五立即道。
“放心,她找的人叫什么吴少,又不是你,你着什么急?莫非你认识那吴少或者你也曾叫吴少……。”
那癞五霍地站起身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只得道:“无论怎样我都不能见她!”
“就怕是你不想见,也晚了……”彭远幽幽地道。
那癞五还要说什么,忽见暗处走出两个人来,前面一人素衣青装,面色憔悴,呆呆地望着癞五,眼中禁不住流下泪来。后面一人相貌俊雅,正是赌场上在大棚里坐着的那对青年男女。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那女子轻轻地说。
那癞五一听,不由浑身一震,一屁股坐了下来,似乎受到什么重击一般!
这癞五正是传闻中跳河身亡的吴少!
那女子便是从清泉县一路寻来的青依!
那日在支走了白慈观两位弟子后,吴少便急忙走出破屋。他实在不愿拖累青依和白慈观的人了,他走到泰河边上,呆了片刻,感到浑身痒不可耐,见四下无人,便扒了衣服,要到冰冷的河水中泡上一泡。
吴少虽觉得浑身生出怪疮,又痛又痒,颇有些生不如死的感觉,但他却从未想过要死。他还年少,又是熟读圣贤书之人,哪里会想不开自寻短见?他到河里只是痒得难以忍受的无奈之举。如此天寒地冻,倘若不是毫无其它办法,他哪里会下到水里?
吴少寻一处河水缓慢之处,慢慢走进水中,一阵刺骨凉意,立时使他觉得痛痒之意大减。“那些药膏竟还不如这河水更管用。”吴少竟有一丝喜意。
正当他忍住寒冷享受短暂的痛快之时,见河的上游漂下一只船来,慢慢到他身边停了下来,吴少赤身露体,正觉得难堪之际,忽然船上跳下两个人来,一人扯住他的一条胳膊,向船上一扔,吴少便感到自己飞了起来。
“哎哟,我还未穿衣服!”吴少在空中时还这样想。
快要落到船上时,猛见船上飞出一块长布,将吴少身子一卷,并轻轻扯到舱内,吴少便如蚕茧一般被包了个结实。有人低语几句,吴少便感到那船摇动起来,顺水驶去。
吴少在船舱内裹在布条内,开始只感到气闷,寒冷,后来身上的那些疮口又痒了起来,更觉得一刻也忍受不了,不由地浑身扭动,嘴里说不出话只是呜呜只叫。
船上的人起初并不理会,见他叫得狠了,轻喝道:“不许叫!”重重踢了他几脚。
吴少憋闷感难受,却也不敢再叫,浑身又痒得难受,他期盼着这些人快些停下来放开他,自己好在痒处抓挠几下。
大约过了五六个时辰,吴少正在昏昏欲死之际,忽然觉得浑身一凉,自己迷迷糊糊听着有人争执。
“此人得的正是恶疮,不能进城!”一个人厉声道。
“千总,我兄弟得的却不是这里正流行的毒疮病,正要进城请医救治。”
“还说不是?此人恶疮已遍全身,眼看就要死了,你还要往城里带?不连同你一块拿住就是给你面子了,还不快走!”又一面招呼别人:“来人,将此人放到那边马车上,小心,此人毒疮更厉害,别碰着了。”
“千总,我们不进城也行,我们走就是,怎么要带我兄弟走?”
“哼哼,扬州将军大人有令,凡是恶疮病人一律收治,倘若有不听者,就关进大牢,现在老爷我怀疑你也被感染了,你还想讨人?快走!再晚一会儿连你也一块拿了!”
“你……”听得出这人已经气极。
“此处是扬州城,不能动武!先由他去,我们再想办法……”忽听另有人以低低地声音劝道。
吴少浑身被蒙着,自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一会儿便感到自己被人架起来,扔到一辆车中,又过了好几个时辰,便听有人道:“就要关城门了,将这些人拉到乱草山吧。”
那车子动了起来,又颠簸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地方停了下来,一同来的大约有四五个人,其中听一个人道:“就是这里吧。”另两人答应着,有两人从车上拖下吴少,抬起来走了几步,向地上一扔就走开了,吴少感到似乎头磕在了石头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这一个多月来,得病的日渐少了,今日只有五具,还好。”有一人边走边说。
“我们快走,一会儿那东西快来了。”但听得那些人急急忙忙坐上车子,一阵响动之后便没了声息。
吴少还被布卷着,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但听得山风呜咽,心里有些害怕起来,他十多个时辰水米未进,又被折腾到这里,已感觉到随时可能晕过去,正在他考虑如何脱身之际,忽然听见附近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