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一片漆黑。
左擎天进洞之后,掏出一支蜡烛,点燃,向里照了照,这是一个狭窄曲折的山洞,口小肚子大,往里走了数步,便是一两丈多高的洞厅,洞顶和四周都怪石突兀,并且非常潮湿。
往前走,绕过几道弯,洞内高低起伏,并且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一条洞内河,挡住去路。
左擎天看来早有准备,他和家丁从旁边的洞壁凹槽处取出一身紧身水靠,穿在身上,然后把自己的衣服物品装进一个皮囊里,抬腿迈入水中。
这是他预留的退路,在山庄遇到危险之时,便顺着山洞逃生,而洞里有河,即便有追兵过来,也难以追着他。
左擎天进入水中,摸黑向前游。
游过几丈,河水便进入一个支洞,把洞都给灌满了,这就需要潜游。
水中黑漆漆一片,目不视物,但左擎天对水里的地形颇为熟悉,闭着眼睛也能找得着方向。
哗,哗,水声在响。
忽然左擎天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好像有什么物体在触碰自己,他开始以为是家丁,但是当他的腿被人拽住往下拉的时候,发现事情大大不妙。
有人在拽着自己往手下拉!
他心里大骇,此时正在潜游,整个身体都在水里,只能坚持数秒钟,如果不能迅速潜游过这个支洞把头露出水面呼吸,那憋也憋死了。
左擎天拼命挣扎,用脚踢。
但是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并不放松,而且异常灵活,往下拉,还翻转搅动,搞得左擎天身子转了两个圈,忙乱间,咕咚咚往肚里喝水。
他既不能喊,也甩不掉,只觉得意识突然就模糊了。
……
李大疤瘌带着石锁、赵二驴、仇大嫂等人,追到山洞外边,李大疤瘌察看了一番,说道:“没错,小飞鱼进洞了,我嗅得到他的踪迹。”
仇大嫂道:“石锁兄弟,你在洞外守着,我们进洞去……”
一句话没说完,只见从洞里走出个湿淋淋的人来。却正是胡一彪。他气喘吁吁地抹了把头上的水,说道:“唉呀呀,可把我冻死了,大哥,赶紧生火。”
“怎么回事?”
“赶紧生火。”
“左擎天呢?”
“你想冻死我是吧,赶紧生火,左擎天被我逮着了。”
“啊?”
几个人扯枯草捡干柴,生起火来,胡一彪烤火换衣服,赵二驴钻进洞去,把已经昏迷不醒的左擎天给拽了出来。胡一彪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我没吹牛吧,左擎天这家伙,想在洞里潜水逃走,嘿,他可没想到,落到我相江小飞鱼的手里,老子没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灌饱了黄汤,生擒活捉。”
李大疤瘌扒拉了左擎天两下,左擎天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喂,老胡,你把他给弄死了。”
“没有,闭过气去了,死不了。一会找块蛤蟆石,挤挤肚子就行了。”
石锁找了块蛤蟆石,把左擎天的肚子放在石头上挤压,果然,一会功夫就从嘴里流出好多黄水来。又过一会,左擎天清醒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石锁。
石锁说:“喂,你瞪我干嘛,一会咱们好好聊聊。”
“老兄弟……我没杀你。”
“你是没杀我。”
“老兄弟,那天咱们一起读书,确实不是我下的手。”
“嗯?”
石锁把左擎天的脑袋扳过来,“姓左的,你别跟我装疯卖傻,好好说话。”
左擎天眼神呆滞,并且满身都是恐惧,浑身发抖,“老兄弟……你到底是人是鬼?”
李大疤瘌一拍脑袋,“糟糕,左擎天疯了,我说胡一彪,你搞什么名堂,怎么把他弄疯了?”
“我没弄,八成他是装的。”胡一彪一摊手。
“他奶奶的,”李大疤瘌从腰里抽出匕首,“既然他是装的,那我给他放放血,看他还装不装。”说着,拿着匕首就要给左擎天“放血”,谁知道左擎天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嗷”地一声怪叫,吓得又晕了过去。
胡一彪埋怨,“大哥,你净添乱,好不容易弄醒了,你又给弄晕乎。”
石锁说道:“到底左擎天是不是装的,等见了赵大壶,让赵大壶给把一把脉吧。就算他真疯了,赵大壶也能把他治好了。”
正说着,从远处匆匆奔过来一支人马。
仇春玉张望两眼,说道:“是自己人,走在前面的,是我们罗堂主。”
这支人马,正是罗汉雄和盖天霸的队伍。
仇春玉快步走上前去,按照洪顺堂的规矩行叉手礼,“堂主,属下正在审问左擎天。”
“是吗?”罗汉雄喜道:“仇大嫂,你们把左擎天给逮着了?”
“是,不过,左擎天变得疯疯癫癫,人事不省。”
罗汉雄道:“先不要管左擎天,咱们现在应该把逍遥庄给控制住。”
他回头对盖天霸道:“老兄,眼下逍遥庄群龙无首,咱们来个混水摸鱼,把庄子给拿下来,这么着,咱们冒充段屠龙的人马,直接冲进庄里,直取迷楼。”
“是,”
……
香炉峰上,华参军又发火,“段屠龙说是去搬救兵,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他一定是溜了,这些江湖上的人,根本就靠不住。”
司马农道:“老华,老报怨有什么用,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华参军气哼哼地说:“指望段屠龙根本就不靠谱,再等下去非全军覆没不可,应该赶紧撤退。”
“那就撤吧。”
华参军立刻下令,全线撤退。
但是因为战场太过分散,撤退也没那么容易,好多地方战斗正自发生,部队也难以退下来。华参军总算有战斗经验,命令部队次弟掩护,向着马鞍峰方向集中。
一阵阵的牛角号声响起来。
一股股兵马,在逃跑,追击,阻击,冲锋……
袁栋带着队伍,穷追猛打,此刻是敌人仓皇撤退,是部队战斗力最弱的时候,正适宜“痛打落水狗”,他命令队伍,“追,追着屁股打,注意,不要拦,要从后面轰。”
他深谙用兵之道,没有硬拦阻,而是在后面赶羊,掐尾巴。
山里,处处枪声,喊声。
华参军带着残兵败将,一路败退,奔向火阳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