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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武侠修真 > 莲花楼之吻颈弑主攻略 > 第8章 孤灯照影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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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显那边也算是他难得的放松,嗯,他有自己独特的放松方式。

李莲花每日都过着吃了睡,睡醒直钩钓鱼。

他看起来很好,每天都自带绝佳松弛感。

但无论是李相显还是李愿兮封师劭都很担心。

因为,李莲花始终不肯服用忘川花。

封情被李相显找来,两人一起会诊之后,意外发现李莲花现在确实情况很好,自从小远城重伤之后,再养好伤,至今数月过去,也不过毒发两三次,近日桃夭不在,他也没有毒发的情况。

但是碧茶之毒不解,也是个问题。

李莲花却被李相显时不时的跑来,弄得有些烦。

其他人还好,但李相显现在是皇帝,身边人多了,每次来李莲花还要应付他,偏偏李莲花现在脑子里是空的,他要应付人,很费心神。

最后李莲花直接给影杀的脸下了药。

天杀的,影杀的脸肿成了猪头。

李相显败退。

怕了怕了,溜了溜了。

虽然知道李莲花不会下死手,但影杀的脸给李相显的打击太大了,李相显也怕自己后半辈子也就要天天面对这样的脸了。

李相显是个好享受的,吃的东西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那是上边嘴吃的,下边嘴吃的更是精品。

影杀的外貌在南胤平均水平高于标准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关键是合乎李相显的审美。

如今毁成猪头,李相显捧着那张猪头,甚至哭了出来。

李氏兄弟,相爱相杀的第一件事,就是兄长给弟妹戴面具,弟弟给兄夫下毁容药。

影杀现在只担心一件事,李相显从十几岁时,身边就没离过人,便是夜里也要守着,从前那些年,都是轮流,后来李相显大概年岁长了,也忙了起来,渐渐的就和旁人断了,身边只有影杀,也是影杀白天黑夜的守着他。

如今他脸毁了,白日里倒还好,但李相显显然已经是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样了,到了夜里,别说侍寝了,他怕李相显见了他的脸都要吓晕的。

影杀本就担心自己再无法辅助李相显,如今出了这事,难过之余又松了口气,这一天终于来了。

影杀主动提出来:“陛下,属下还要养伤,不如···”影杀垂眸把人选们想了想,才说道:“暗部十三部黯月和殇月,是一对兄弟,可接替属下护卫陛下。”

李相显哪还管得了那些小事,影杀原本就是暗部十七部头领之首,暗卫调动本就是他的权利,如今他这样,想来也不适合到处跑了,调两个暗卫填充保护他也是正常,便只是随意点点头。

影杀垂眸,他的陛下已经是帝王了,他只是不知道,脸好之后,陛下还要不要他。

暗部暗卫若是被退回暗部,有错需罚,无错便重新成为普通暗卫,但许多暗卫一生只有一主,多数会选择自杀。

影杀不想自杀,他是头领,即便陛下不要他,他还可以继续给陛下做暗卫,他也可以永远不出现在陛下眼前,但他还想继续看着陛下。

他的陛下。

紫宸殿总管安康来报,代相方则仕求见,李相显心疼的摸摸影杀,心疼他被宝贝弟弟迁怒了,也是替他挡了一劫。

不过李相显除了有些心疼影杀的脸之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他只觉得这只是兄弟俩之间的相爱相杀,影杀是他男人,替他挡劫也是应该的。

李相显只留了一句:“好好养着,我先去忙了。”

影杀目送他的陛下离开,重新戴上暗卫的面具和面巾,其实也看不到脸的。

暗卫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但影杀一直是以真面目守在李相显身边,他也是唯一一个有阳光下身份的暗卫,他是李相显的贴身侍卫。

寂风是第二个,因为李莲花并不需要武力值高的暗卫。

除了这场短暂的闹剧,今日无事。

夜里,出事了。

李相显好不容易忙完回到寝宫等着影杀给他洗漱睡觉,影杀从来没让他等过,在他准备问影杀去哪的时候,一对长相相似的兄弟上来行礼,说要为他沐浴。

李相显这时还没意识,只是皱着眉问他们是谁。

没问出口的是,他们是谁带出来的,懂不懂规矩。

其中一个说道:“启禀陛下,我们兄弟是暗部十三部暗卫,我是黯月,这是我弟弟殇月,影杀大头领亲调我们来伺候陛下。”

李相显听懂了,他把手肘撑在轮椅上,微微侧头,手指轻揉额角,轻声说道:“叫影杀给朕滚进来。”

啧啧啧,气的都自称朕了。

两兄弟滚了,影杀也屁滚尿流的滚进来了。

李相显自幼学习诗书礼乐,教养都刻在骨子里,虽然做过一段时间乞丐,但大半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南胤族长就算是和南胤族内的流氓地痞说话,那流氓地痞也不敢给李相显说脏话啊。

李相夷混迹三教九流呢,他便是最年少轻狂恣意的时候,或是成为李莲花最卑微的时候,他也没丢下过骨子里的雅正教养。

一个滚字,已经李相显的骂的很难听的话了。

影杀跪在地上,脊背都直不起来,上半身匍匐在地,不敢说话。

李相显还是撑着额头,冷冷的看了他半晌,才问道:“你今日说的,是要将那兄弟俩,送上孤的床?”

影杀与李相显二十多年了,知道这尊肉菩萨平静之下的凶戾,他声音越轻越平静,便越是生气。

影杀低低的说道:“只是贴身伺候陛下。”

能不能爬上床,谁说了也不算,只有李相显自己点了头才行。

李相显轻笑,他撑着轮椅俯下身,靠近影杀问道:“怎么,终于解脱了是吧?还亲自给我挑了对孪生兄弟啊,看上去二十岁都不到,你对我,还真是忠诚啊。”

影杀除了杀人,其他才能都很平庸,人也偏老实,情深的时候叫忠犬,情散的时候那就是愚忠。

影杀沉默片刻,解释道:“并非孪生兄弟,黯月今年二十,殇月十六。”

李相显气急,一脚踹在影杀身上,却完全踹不动,甚至轮椅都往后移动了数米,李相显从未做过这样用力的动作,一瞬间剧痛让他脸色惨白。

影杀急了,想爬过来触碰李相显。

李相显低喝道:“别碰我!滚出去!”

影杀僵了僵,随即伏地说道:“陛下,若不喜欢属下挑的人,如今大熙臣子们还在准备给陛下娶后选妃······”

“你在羞辱我?”李相显咬牙问道。

影杀不敢说话了,他嘴笨,多说多错。

李相显闭闭眼,这大概也是这二十多年来,他最狼狈的时刻了。

“出去,朕现在不想见到你。”李相显沉声说道。

影杀出去了,却也没有离开,依然跪在门外。

李相显身体的剧痛还没有消散,他撑着头,以掌覆面,笑了起来。

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他是皇室后裔,南胤皇族,他以一副残躯位登九五,权势才是他的优势。

他本来,也想偷偷懒,这一生,便就这么着了。

是他多想了,人都是贪婪了,赏了他这样,他还想要那样。

小花最重要,李相显心甘情愿。

但是南胤很重,江山很重,他也是个人,他也会累,他真的好痛,可这世上,真的有人,在乎他痛不痛,累不累吗?

他是李家长子,自幼父母便对他寄予重望。

他从小便知道家族的隐秘,自己的身份,但父母对他的期望,却不是复国。

他们希望他,成为一个最强者,成为所有人的依靠。

父母是仁善之人,却也太过仁善,整个李家庄,都是他们收留的苦难人。

父母是撑不住的,所以他们便将期望寄托在年幼的李相显身上,他们总是带着年幼的李相显穿过李家庄,让他看看家人们淳朴干净的笑,然后残忍的告诉他,这一切都要负担到他的身上,他要快速的成长到,能保护所有人。

李相显天资绝顶,在武学天赋上,他其实是胜过李相夷的,他很努力,很努力,可他什么都没有,他连个领路人都找不到,只靠着江湖上流传的各种最普通的武功,在黑暗中摸索,没有人可以引领他,父母都只会粗浅的武艺,却希望他一夜之间能成为绝世强者。

他只是崩溃了一次,他说他很累,能不能不要再逼他,于是父母真的很轻易的放过了他。

他们生下了小夷。

他本以为父母想开了,不会逼迫他了,可小夷满月那日,李家庄宾客满门,热闹非凡,母亲喜笑颜开的抱着小夷给他看。

李相显看着母亲怀里的小夷,小夷原本被吵闹声和鞭炮声吓哭,母亲安抚不住,李相显悄悄伸手牵住了小夷的手,小夷便停下哭声,转头看向他,仿佛是看得清一般,露出一个纯洁又无齿的笑容。

他的弟弟,真可爱。

他的弟弟,喜欢他。

可这时,父亲却在他耳边说道:“显儿,爹尊重你的想法,你怕苦怕累,没关系,以后,爹不会再逼你了。你的责任,以后都交给弟弟,这回,爹会好好教导他,绝不让他如你一般懦弱。”

一瞬间,李相显从满心欢喜,到遍体生寒。

也许那时候起,李家血脉在李相显心中觉醒了。

李家人,都不正常,

大熙皇室,和南胤皇室,没有一个正常人。

李相显疯了一般的练武,没有人逼他,没有人在催促他,但是,如果他不努力,他的小夷就要像他这么绝望。

不,他的小夷,可能连绝望都不会有,会被教成一个工具。

最开始,李相显对小夷的事情绝不假手事必躬亲,只是为了防备父母。

他在黑暗里那么害怕,他绝不让他的小夷跟他一样活在黑暗里。

李相显永远也不会明白,那样仁善的父母,为什么会对亲生的儿子这样残忍。

他再也没机会知道父母的想法了,李家庄一夕之间,被夷为平地。

母亲拼了命的将他和小夷推出门去,然后以自己的身躯堵在门前关上了那扇门。

李相显永远也没有机会成为人父,所有他永远也无法试着体会那样的心情。

他想,也许父母不是不爱他,他们只是,将爱分成太多份。

分到他身上的爱,只有很少很少。

但分到他身上的责任,却是全部。

当爱和责任不对等的时候,人间就成了地狱。

但其实,李相显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过往,如同他没有说过,他这一生最卑微的乞丐生涯,却是他的内心最光明的时候。

父母不在了,李家庄覆灭了,李相显的责任没有了,他是真产生了卑劣丑陋的放松的,但是,最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人会让小夷走上他的路了。

李相显从来不是个怕苦怕累的人,他有着一身世间最桀骜不屈钢折不弯的骨头,即便再苦再累,他都要好好养大他的小夷,即便要他做最卑微的工作,扛包种地,他也要他的小夷,永远都可以开心的笑,放肆的哭,永远都站在阳光下。

可他失约了。

然后他到了南胤,他找了小夷,真的找了,小夷跟着漆先生夫妇,很好。

他只是想把南胤清理好,无论是这混乱又纠结的南胤,还是他这个残废,都不要给小夷添麻烦,他的小夷,就应该在阳光下,开心的笑,放肆的哭。

所有束缚他的小夷的人事物,即便是天,他也要去给他的小夷清理干净。

这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不够坚强,不够强大,如果不是他承受不住崩溃了,他的小夷也不会以那样的原因来的这个世界上。

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责任。

他的小夷会有很多的爱的,他可以把所有的爱都给小夷,可以填补缺失的父母之爱。

因为,除了最后将小夷推出门的决绝,父母真的没有在意过小夷,从过了满月宴之后,小夷就在他身边长大,只有一个奶娘守着,小夷长到四岁,除了逢年过节,甚至没见过父母几次。

父母生下小夷,只不过是为了逼迫李相显,主动承担那份原不该负担在他身上的责任。

但最后,他们却选择为了保护李相显和李相夷两兄弟,挡在门前给他们拖延时间。

仁善了一辈子的夫妇俩,也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现救不了所有人,于是决定自私一把,只为了保护两个儿子。

也让李相显甚至无法彻底的憎恨他们。

他甚至不能把当年的真相诉说出口,他得保护小夷心中,父母的存在。

就让小夷,永远只记得,母亲将他推出门的那种磅礴的母爱吧。

从前的一切,都掩埋在李相显一个人的记忆里。

反正,李相显早就碎了。

没有人,会在意,他是不是疼,是不是累,是不是怕黑,是不是也想要一颗糖,是不是——也需要有人爱他,只爱他。

他是帝王,他是陛下,他是族长,他是兄长。

他是所有人的羽翼,他不会爱谁,也需要谁爱他。

他不会软弱,也不怕苦不怕累。

他其实,也不是真的需要一颗糖。

李相显敲了敲轮椅,轻声说道:“宣黯月殇月伺候。”

有暗卫立即应道:“是,陛下。”

影杀在门外跪了一夜,寝宫里,只有李相显低沉平稳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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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深夜。

李莲花正在雍辰宫正殿寝宫中睡觉,迷迷糊糊中,发现床头趴着一个鬼头,吓了一跳。

还是那个鬼面具,李莲花揉揉眉心,轻声说道:“夭夭,你要吓死我呀?”

桃夭把鬼面具拿下来扔到一边,继续趴在床边。

殿里没点灯,李莲花见她半天也不爬上来睡觉,便伸手去拉她,却摸到一手水渍。

“怎么湿透了?”李莲花问桃夭。

外面也没下雨啊。

桃夭可怜巴巴的说道:“我明明在左边挖的荷塘,从右边进来的,还是掉水里了。”

李莲花失笑。“哦,我觉得那荷塘小了,右边也挖了个。”

桃夭不说话了,李莲花撑起身子,要拉桃夭去温泉道洗澡。

如今虽是七月了,但夜间还有凉意,掉进河里还是很容易着了风寒的,也不知道桃夭在他床头趴了多久。

温泉里桃夭还是趴在池边,问话也不说,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从小远城起就这样。

李莲花把手中布巾扔下,清冷的问道:“既然要走,还回来做什么?”

桃夭抬眸看着他,无神的眼中渐渐闪起泪光,轻声问道:“你说在院子里给我种桃林的。”

李莲花一愣,转过头,没说话。

桃夭垂下眸,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还凶我。”

“什么时候凶你了,尽瞎说。”李莲花无奈,伸手摸摸桃夭的小脸,叹了口气,说道:“我说种桃林的园子,在后面呢,过几个月还会长桃子。”把桃夭抱进怀里,在桃夭耳边轻声问道:“还走吗?”

桃夭不说话。

那就是还要走。

李莲花很烦躁,小声说道:“哪有那么多事,非要你去替他办?”

桃夭抬头看李莲花,轻声说道:“花花,不是陛下的事非要我去办,而是,我不去,陛下会很难,我去了,陛下还能轻松点。”

李莲花不说话,他不是不知道,他懂,他都懂。

把所有的一切负担在自己身上,是很沉重的。

李莲花不清楚李相显有多艰难,但他看到的是,一个瘦弱残疾的人,一力撑起整个天下。

南胤人大都偏科,大部分点都点在外貌上,剩下的点大多点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能干正事的没几个,能独当一面的都没几个。

大熙臣子,如今也少了大半,想来运转起来有些超负荷。

能用的人不多,每天想的事情海了去了。

要做帝王,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他明明,做这一切的初心,只是为了保护弟弟。

可是无论怎么样,夺了国,称了帝,也是负担了责任。

李相显永远只让人看到两个面,一个情绪稳定的肉菩萨,一个凶戾邪肆的血罗刹。

他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他只做最强者。

桃夭小声说道:“花花,都是夭夭不好,夭夭不乖,夭夭说话不算话,花花不要怪陛下。”

李莲花心里难受,抱着桃夭出了温泉,擦干水,见桃夭还在等他的回答,低低的应道:“嗯。”

李莲花不能怪谁,他谁也不怪,他只会怪他自己。

他们都是为他好,他们甚至没有让他去做什么,他们牺牲自己,对他却没有任何要求,任凭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莲花只觉得无力。

他什么也做不了。

兄长说的对,即便不是为了他自己,小宝、老笛、展云飞他们也是要按照天道给的的剧本来走,挣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但他们还是固有的,而愿兮和师劭,一个是他的血脉,一个是他的剑灵,这一世有,下一世就没有了,他们是不确定的。

为主,为人父,眼看着他们鲜活的模样,却要让他们只做这一世的纸片人,永远无法真实的存在吗?

还有夭夭,她明明没有生生世世的记忆,却在生生世世惨死之后,依然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便是让他长命百岁。

即使是骗骗这傻姑娘,他也要满足她的愿望。

李莲花轻声问道:“事情都办完了?”

“嗯,”桃夭露出小小的笑容,眼神微微发亮,小声问道:“花花,夭夭不乖,夭夭后悔了,可是还是舍不得花花。”

李莲花微微一笑,亲吻桃夭的额头,宠溺的说道:“没关系,夭夭可以不乖,夭夭可以说话不算话,我说的,我说话算话。”

珍重的把怀里的人放在床榻上,这是他的姑娘,他的妻子,他的,心上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

从听闻愿兮的名字时,李莲花便知道,李相夷有多爱桃公主。

李莲花了解自己,也了解李相夷。

后来,他终于知道,那是他们丢失的前世。

桃公主永远都不知道,李相夷有多爱她。

适我愿兮,与子偕臧。

无论什么时候遇见任何模样任何身份的你,我都想与你共度余生。

无论余生,有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