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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风凌冽,宜州的军旗轰然倒塌,深深嵌入泥泞中,雨依旧未停。

选择?

南宫明烛将弯刀回鞘,直勾勾地俯视着柳泽音道:“……何意?”

柳泽音撑地而起,脸颊和眼睛里的脏污被冲洗得一干二净,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无论是东都,还是边境三州,又或是赤禺,都有烟儿……叶昭希布下的棋。”

“边境和东都,月流云和南宫千殇……你只能救一个……”

南宫明烛目光倏尔锐利。

林渊骑马缓缓走到这边,立于南宫明烛的右侧方,闻言,瞳孔紧缩,将视线投向南宫明烛。

只见南宫明烛的神色隐于雨中,身上的铠甲泛着寒光,指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握紧刀柄。

漫长的寂静,只有雨声激荡的声音。

柳泽音忍着从骨骼到皮肉都传来的剧痛,颤抖摸索着拿起剑,将他横在自己的脖颈上。

自乌云端泄出的几丝光芒,伴随着慢慢缓下来、却依旧连绵不断的雨,打在遍野的尸体上,也打在视线有些不清晰的柳泽音身上。

宜州已经被攻下,凉州与宜州本就归他管辖,不攻自破。除东都和皖城外的两都四城都会被震慑住,已经不足为惧。

便只剩下东都以及边境三州了。

这场博弈,谁输谁赢,还尚未可知。

……可无论谁赢,都与他无关了。

柳泽音在喘息里仰头淋雨,在模糊的视线里,恍惚看见尹允躺在尸山之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剑脱手而落,插在泥潭中缓缓下沉,鲜血顺着剑刃散落在泥浆和雨水中,他的身子猛然“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这荒唐且无趣的一生……就从这里结束吧。

也算是……落叶归根。

魂归故里。

苍茫的天地间,尸横遍野,滚烫的鲜血和冰冷的雨水相互侵蚀。

南宫明烛牵起缰绳调头,转身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他闭了闭眼,沉声道:

“将他们好生安葬在宜州城内吧……”

林渊领命道:

“是。”

想了想,他终究还是没忍住,骑马跟上南宫明烛的步伐,问道:

“陛下,启明将军方才所说的话……”

边境和东都,月流云和南宫千殇,他只能救一个。

林渊方才听得并不真切,但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月流云对陛下来说十分重要。

这个重要,到底是什么意义上的重要?

能和宣王殿下相提并论的重要?

马蹄踩得泥土飞溅,南宫明烛打断了他天马行空的猜测,俊美的侧颜神色不变:

“只能救一个……无稽之谈。”

“……他们都用不着朕去救。”

林渊怔了怔,随即颔首道:

“是微臣多言。”

宣王殿下尚且好说,没想到……陛下对这位新科状元的能力如此认同。

雨势转小,将士们马不停蹄地开始清理战场。

蔽日的黑云依旧覆盖了整个天穹,一时半会应当不会散去,雨也不会那么快就停。

南宫明烛拭去脸颊上的雨水,入了宜州城。

这场仗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百姓,柳泽音将宜州治理得很好,雨水打在青石板上开出花,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迎接着他们的君王,眼中或是敬畏、或是好奇、或是疑惑……

南宫明烛望向林渊,沉吟道:

“……朕将宜州的凉州的守卫军交于你,你替朕守在这里,震慑其余的两都四城,想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渊心中微惊:

“那陛下您……”

南宫明烛回应道:

“朕带兵去支援边境。”

林渊:“……”

这不还是做出了选择嘛。

林渊显然胆子很肥,接着问道:

“陛下,您不是说,他们不需要您去救吗?”

南宫明烛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平日里一声不吭,这时候倒是话挺多。

就该跟楚时清那小子少玩。

林渊立刻闭上了嘴。

……反正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宣王殿下。

雨丝丝密密地将天地包裹起来,城中百姓聚集,又散了开来。

无数伞花盛开,洗清了战场上死亡的气息,独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南宫明烛指尖的血渍漾开,垂下的眼睫沾了些水珠,用微不可察的声音低声呢喃,似是对他方才问题的回应:

“也可能是因为……”

“朕有点想她了吧……”

——

梧州。

整座城被暴雨冲刷,瓦片和青石板都被洗涤干净。阴雨连绵的天色终于开始放晴,好久不见的日光映衬着一汪汪池水熠熠生辉。

刺史府。

窗棂外细碎的阳光照在月流云苍白的面容上,她双眼紧紧闭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大夫苍老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过了许久,才堪堪给出了回应:

“裴大人,刺史大人这是忧劳成疾,再加上情绪起伏过于激烈,这才累垮了身子。”

“老朽开几记药方,每日按时服用,再休养上几日,身子自然不会有大碍。”

“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切忌再急火攻心。”

裴铎方才紧张的神色终于稍稍松懈了些,点头道:

“谢谢大夫。”

送走了医者,裴铎又不放心让别人来,于是自己亲自去抓药、熬药。

等他终于将药碗端进来之时,月流云已经醒了。

她似乎刚刚苏醒过来,神色还有些困倦,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衣,盯着窗外飞过来采食露水和雨水的几只鸟儿发呆。

裴铎在惊喜之余,不免有些担心,她还会为了南宫晚晴的死而难过。

……更何况,那晚的事情还不止于此,死了很多人。他都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说。

他将药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你醒了?”

月流云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裴铎:“……”

裴铎反应了好半晌,才意识到她是在说那碗药,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是……老子给你熬的药……”

然而接下来月流云的话让他更受打击。

只见月流云端起药碗仔细地闻了闻,和蔼可亲地说道:

“……无论你是用什么熬的,据我所知,药是不可能完全糊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