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词?你怎么在这里?!”
宋崖词并没有回应虞泽洲,直接从树上跳下来,而后反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散心,你呢?”
可宋崖词并不回答虞泽洲的问题,而是转身朝前走。
虞泽洲:“你没有事吧?”
换来的是宋崖词迷惑的目光。
宋崖词扬了扬拳头,“这里没有守卫,王爷,你还是趁我动手前赶快离开吧。”
虞泽洲不动弹。
宋崖词:“啧,有话赶快说,我还要回去睡觉!”
虞泽洲酝酿半晌,“……虞应卓的母妃死得早,我母亲心善,将他带到身边照看。我年幼时,虞应卓也算是我的好哥哥。我母亲又将他托举到帝位……
再后来,我舅舅保举的武将通敌叛国,舅舅因愧自尽,母亲抑郁而终。可他虞应卓始终作壁上观。如今,他竟然又将念头打到…,我必须狠下心肠了……”
虞泽洲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可这时的宋崖词没有仔细听,也不知道他口中的狠心竟是真的要动手了……
虞泽洲把该说的话说完后,就离开了。
宋崖词回去后,睡得不怎么踏实。
醒来时才发现正下着大雨。
“公子,你醒了。”
梦中惊醒的宋崖词有些恍神,“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不过公子不用担心。宋大人特地来了一趟,说陛下有些急事,没时间看公子抄写经书,公子也不需要过去了。”
从下床时,宋崖词还有些头重脚轻,“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木梨用一盏茶水浇灭了炉中的安神香,“可能是太累了?公子再歇歇吧。
前面的路被堵了,一时半刻走不成……”
正说着,轰鸣的雷声响起。
雨下得不小,宋崖词摸着衣角,总觉得自己也被水雾变得潮湿。
“不对劲,怎么裴斯觉跟宋云山都不见人影?”
木梨摇了摇头,“不知道。公子你饿不饿?我去备些饭菜。”
“……你去吧。”
木梨走后,宋崖词独自撑了把伞出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中格外不安宁……
昨日还静谧的河面今日变得狂躁起来。
河水因为过于湍急的流速变得浑浊,宋崖词偶然一瞥,竟然看到了河岸对面的身影。
过远的距离让宋崖词看不清那人的衣着跟身形。
那人像是被猛兽追赶的小鹿,河面就像是他的悬崖。
宋崖词:?!!
“等等,别冲动啊!”
宋崖词还没来得及喊完,那人便一股脑钻进河中……
宋崖词不敢多等,丢了伞就跑了过去。
河水湍急,跳进水里的那一刻,虞应卓便知道,自己没有生路了。
被皇后收养后,虞应卓的人生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成为背负骂名的皇帝,而后潦草死去。
跳入水中的那一刻,虞应卓胸口的疼痛也被唤醒……
他苦笑,天无绝人之路,可这句话并不适用于他……
“喂,别冲动!”
一道模糊的声音过后,虞应卓耳畔又响起一道噗通声。
是谁跳下来了?追杀他的人吗?
虞应卓并不挣扎,顺着这人的力道。
让他惊讶的是,这人并没有将他摁进水中,反而将他拖到了岸边……
宋崖词筋疲力尽地拖着人上了岸,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要跳河?”
虞应卓躺在岸上,定定地看着宋崖词,“你是菩萨吗?为什么要救我?”
雨声太大,宋崖词没听清。
他一边撩着被水打乱遮住眼睛的头发,一边问,“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头发撩开,视野清晰后,宋崖词傻眼了,“陛、陛下?你怎么在这里?”
“……被人追杀。”
宋崖词更懵了,“谁在追杀你?”
“很多人……”
宋崖词捡起地上的伞,罩在虞应卓头上,“要不先跟我回去?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宋崖词并不相信虞应卓的措辞。
有锦衣卫跟内阁的重重看守,虞应卓怎么可能会被追杀?
这假和尚假道士估计是半夜念经念错,把脑子念坏了……
“跟你回去?”
宋崖词点头,“对啊,跟我回去。”
虞应卓看着宋崖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是菩萨吗?”可你来的还是有些晚。
跟刚才一样,宋崖词依旧没有听清。
“雨大?雨下得确实大……”
带着虞应卓回去后,宋崖词才发现虞应卓刚才说的被追杀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受了伤!
宋云山跟医师一起回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虞应卓。
宋云山清楚,虞应卓就算不被刺杀,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了,也知道下一个登基称帝的人只会是虞泽洲……
可他没有想到,裴斯觉跟虞泽洲会这么大胆……
“陛下,您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又何苦再激怒裴斯觉跟虞泽洲?”
虞应卓知道,宋云山不是真心在帮自己,只是不想让裴斯觉跟虞泽洲背上弑君的骂名……
他看了看身旁的宋崖词,而后道:“宋云山,朕不是故意激怒他们,只是朕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想随心而行。”
“可这件事该怎么——”
“就说,朕在河岸散步,被卷入河水,幸好有宋崖词救了朕。回盛都后,朕会再赏赐宋崖词。宋云山,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一旁的宋崖词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虞应卓明知道追杀自己的人是虞泽洲跟裴斯觉,还要放过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