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慕秋他们身上剩的那几块几毛,有次去县城买了糖果和包子,便再也掏不出一分钱。
倒不是真的没钱了,是他们的存折没带来,带来的钱几乎都进了凌安的口袋。
以至于温慕秋他们连回京城的火车票都买不起,是凌安和沈毅跑去给买的卧铺。
苏黎知道他们的情况,给做了不少干粮,还偷偷塞了点钱到包裹里,免得他们在火车上会挨饿。
温慕秋多有不舍:“黎妹,安安,小毅,小野,你们有空一定要要去找我们,我们在京城等你们。”
苏黎拍拍她的手背:“好,我们会去的。你们有空也可以到向阳农场,绝对能让你们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她说这话特有信心,犹记得去年师部的师长跑到农场考察,一下子就爱上了向阳农场,喜欢那里的风景,喜欢那里各式各样的蔬菜,喜欢那里的一切,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
温慕秋抱住苏黎:“黎妹,我舍不得你们啊!这一别,谁知道你们何时才会去见我们?我们平时又忙得很,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找你们。唉~”
苏黎笑了:“慕秋姐,我都已经习惯你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样子了,你突然的多愁善感,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亏她一开始以为温慕秋是位温温柔柔的人!
温慕秋没有一点原形毕露的自觉:“哎呀!我难得有点离别的愁绪,你就别戳穿我了!”
说来好笑,她原先打算扮演的模样,苏黎都有!
她也没多强势,就是自在惯了,说话比较糙,怕吓着小儿子给自己立了个温柔暖心的人设。
哪曾想她自己坚持不了,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真实面目露了出来。
好在结果是好的,她不仅认回小儿子,还有了小儿媳,有苏黎这么个好妹妹,以及凌野这样活泼可爱的后生。
这一趟,不白来!
目送温慕秋他们登上火车,透过车窗看着他们边挥手边远去,苏黎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面上却是笑着的。
从被凌向南捡回来开始,这二十多年来,她终于有交到朋友的感觉。
一开始,她在长青大队也有玩得来的同龄人,却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基本上没什么往来。
有人羡慕她孑然一身还有凌向南愿意收留她,有人因为凌向南对她好而嫉妒她。
有人瞧不起她,有人因为凌家人疏远她。
纵使没有这些,她跟那些人来往似乎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面上聊得来,心与心的距离却没有多近。
与温慕秋之间,她承认她们二人一见如故。
多年来交到的第一位好朋友、好姐妹离开,她内心很是不舍。
凌安握住苏黎的手,笑着说:“娘,别难过,总会再见面的。”
苏黎回握着凌安的手,眼含热泪地点点头:“嗯,会再相见的。”
等到看不见火车了,凌安他们转身离开火车站,逛了逛市里的百货大楼,坐汽车回县城。
到了县城,沈毅开车,凌安他们坐在拖拉机的车斗里,突突突地回大队。
过了几天,凌安和沈毅去县城给贺舒琴和温焕章送了些粮食,也给远在青山大队的黎教授等人送了粮食,同样给牛棚的霍烈玖和陈竹航留了粮食,便收拾收拾要回农场。
杨大强和赵二毛屁颠屁颠跑过来帮忙收拾打扫,把他们写的信交到凌安手上,让她帮忙转交给郑淑君等人。
除了信,二人还带了他们各自家里晒的山货,自己自家做的下饭小菜。
两人向凌安和沈毅保证,纵使没有人监督和教导,他们也不会放弃学习,争取九月份能进学校进行系统性的学习。
知道凌安他们要离开,知青院的知青们都跑来相送。
大抵是他们适应了乡下的生活,干活不再叽叽歪歪,没有了那么多抱怨,大队的队员便跟他们亲近了许多,愿意跟他们说话。
他们知道了凌安和沈毅是农场的人,是兵团的人,而之前长青大队的那些知青便是被二人调走的。
他们心里怀揣着期盼,希望凌安和沈毅能看到他们,也调他们走。
赵子路也眼巴巴地看着,那模样看起来更傻了,只是没有再当杨露的“代言人”。
或许是知晓了凌安和沈毅的身份,杨露好像变得乖巧了,跑前跑后问凌安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耐心极了。
凌安连忙摆手:“不需要!你可别帮忙,回头你说我们恃强凌弱压榨你咋整?”
杨露嘴巴一瘪:“凌安,安安,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过去是我不对,我这不是意识到错误了吗?你不能再用旧眼光看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像狗改不了吃屎。
凌安不相信杨露,加上对方演技有些拙劣,她想勉强自己去相信都做不到。
凌安没再搭理她,想看看这人的独角戏会如何演下去。
杨露跑前跑后得不到回应,到底是忍耐不下去,忍不住抱怨:
“凌安,你和沈毅能把之前的知青带走,为什么不带我们呢?我们也是长青大队的知青啊,我们差哪儿了?”
凌安勾唇:“差哪儿了?你安静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转性了,没想到你压根没有自知之明!”
她看向杨大强:“大强,过来,给杨知青讲讲你的老师们的故事!”
杨大强眼睛一亮,立即跑过来,嘚啵得地数着郑淑君他们的好。
杨露听了没几句便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杨大强的话:
“够了!这不是之前那些知青做的事,是你们希望我们的做的事吧?你们怎么不直接让我们当狗,趴在你们脚边听你们吩咐呢?”
这话全盘否认了郑淑君他们曾经的付出。
杨大强和赵二毛气得想打人,又怕杨露挨打后会去知青办告状,给大队添麻烦。
凌安没有这样的顾虑,她用精神力幻化出一个无形的大巴掌,狠狠一巴掌扇在杨露的屁股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