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悠悠待机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见。”悠悠看形势不对,赶紧退了。
棠逸羡再次的看到了他的实木床榻,硬的老腰都要断了。
可是当他钻进被窝里,半天又睡不着了。
他听悠悠的意思,灵识被带回,他猜测是金潇潇。
可是为何又没见到潇潇?
翻了一个身,脑海里又是盛清野哭的样子。
盛清野受伤那么多次,都没见他哭过。
迷迷糊糊中,棠逸羡慢慢的睡了过去。
棠家少主,自此回来了。
碧凌峰后院此刻寂静一片,终于没有了那鬼哭狼嚎一般的乐声了。
月光如华一般晒在三块墓碑之上,少了几分萧瑟,地上是破碎的酒壶。
突然,酒壶一旁的空地之上,亮起一道金色的法阵。
符文金色光束越烈,直到晃眼。
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法阵中心。
玄御燃走到第二个墓碑前,目光沉柔,
“师尊,弟子来看您了。”
十年前,棠逸羡就那么离开了,身形消散的一幕,强烈的刺激了玄御燃。
玄御燃被苏明渊以小凤凰的样子抱回了妖族。
棠逸羡离开的第一年,玄御燃根本就没有恢复人形,每天红色小毛球哭的一抽一抽的,小眼睛和浑身的毛一样的红。
苏明渊看自己的外孙哭成这样,他也跟着哭,大眼睛也是红红的。
棠逸羡离开的第二年。
哭多了,小凤凰哭的没了力气,就开始陷入了沉睡。
醒来就哭,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
莺莺急的每天原地打转,也几乎喂不进去饭。
直到第三年,玄御燃才慢慢的开始偶尔恢复人形,但是却一直在寝殿里不出来。
他一直在雕刻棠逸羡的人形木雕。
昏暗的寝殿里,玄御燃一身红衣,一个人在雕刻着人形木雕。
而且那木雕的样子,苏明渊一直都不忍直视...
他一直不敢告诉外孙,他其实没有这方面天赋,大可以换一个爱好。
但同时,他也放心下来,他真的怕玄御燃也跟着那棠家少主去了。
最近的这两年,玄御燃渐渐的振作了一些,又开始研习符咒了。
他能这样从妖族回到碧凌峰,也是他当初画的符咒改进了。
这两道法阵,是固定在两个地方的。
这样就能时常回碧凌峰,方便来看师尊。
他是碧凌峰的弟子,永远都是。
今天,他又像之前一样想师尊了,就回碧凌峰看看。
玄御燃垂眸看到地上破碎的酒壶,就知道盛清野又鬼哭狼嚎过了。
还有那可怕的笛子,他都不知道被师兄吹出来的要命曲子摧残了几次了。
“师尊..”
玄御燃轻抚过棠逸羡三个字,低语呢喃着。
此时已经后半夜了,月光却是更亮。
他缓缓坐在了墓碑前,身形靠在墓碑上,太冷太硬,硌得他后背疼。
他怀念师尊的怀抱,柔软沁香。
想起此生再也无法在师尊怀里,抱不到师尊,那种彻骨的痛。
他始终不明白,师尊为何突然自尽。
难道是因为他的逼婚吗?
这种愧疚一直缠绕在玄御燃心里,也让他痛苦了十年。
此刻,他的眼泪早就哭干了。
玄御燃微微一摆手,三道红色的火焰出现在了空中。
仿若这般,才是来见师尊了。
他澄柔的眼底泛起涟漪,从身上拿出这几天他雕刻的一些花花草草,虽然没人看的出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
玄御燃伸出手掌,一道火焰簌然燃起,随即燃烧殆尽那几个小木雕。
玄御燃是见那些百姓们,都是这般悼念的。
他始终不愿相信师尊离世了,只是这般,他自己好受些。
碧凌峰外不远处。
棠逸羡遇到的两名弟子远远的路过。
大晚上的巡逻,而且还是在“闹鬼”的碧凌峰附近,两人都有些忐忑。
“今天没有听到那声音啦。”
其中一人话音刚落,抬眸就看到对方张着嘴,颤抖的手指着碧凌峰方向。
碧凌峰的空中出现了三个红点,随后燃烧出一股白烟。
“啊..”
吓的两人瑟瑟发抖,转身就往回快步跑去。
不过,这些事情,玄御燃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还在那里烧着他的小木雕。
他眼中的小白菜、小叶子、小鸡腿。
他觉得师尊都会喜欢的。
早上的阳光格外的刺眼,盛清野只感觉头巨疼。
“师尊。”
他身形豁然的坐了起来,隐约想起,他吻了师尊。
他望着寂寥的屋子。
果然是幻觉,可是这幻觉也太真实了。
盛清野伸手抹了一下虽宿醉却依然俊朗的脸。
心就那样冷到底的下落。
不过,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睡不着了,他起床洗漱,换了衣衫。
盛清野打起精神走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舒展了一下身骨,下腰再起身,就看到了玄御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盛清野身形微正道。
“师兄这是又宿醉了?”
玄御燃看着盛清野那睡不醒的样子说道。
“没有.”
两人对坐在弟子别苑的树下,风吹过树叶,悄无声息。
想起那墓碑上的x,两人各自都不太服气,有些不对付。
这称呼,两人争论了快十年了。
彼此静默不语。
“这桌子上的刀痕还在。”玄御燃抚摸着裂痕。
“嗯..”
两人继续沉默。
那种淡淡的忧伤萦绕着,师尊两个字,说出来,瞬间难过。
两人默契的都没提起。
玄御燃打算坐一坐就回妖族了。
棠逸羡一早起来,睁眼看着那淡蓝的锦绣床幔,发了一会儿呆。
他自己打水洗漱,换了平日里穿的衣衫,走出了院子。
他要去弟子别苑,看下盛清野如何了,昨天他喝的烂醉。
走进别苑,他远远就看到树下坐着的两人。
盛清野和玄御燃。
这一望,棠逸羡觉得心下一暖,仿若那无限静好的往事拥上心头。
玄御燃依然一身绚烂红色长衫,面容醇柔而深沉。
仿若那曾经的稚气乖巧,转瞬成熟了。
而那份成熟,棠逸羡看着却有些心疼。
棠逸羡的心微微激动,他也是一年都没见到他们了。
他迈步翩然身姿的走了过去,就像之前那些时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