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机翼迅速划过了漆黑如墨的夜空,宛若一只轻盈的白鸽,冲破黑暗的束缚,在空中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轨迹,安稳停落于东京国际机场。
蔺契单手提着手提箱从嘈杂的机场大厅内走出,刚走出去一段距离就被人拿枪堵住了后腰,推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入了阴暗无人的巷子角落。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区别在于没人用铁丝报复式地狠狠勒他脖子了。
手法真温柔呢。
蔺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脖子,被推搡着赶进了阴冷潮湿的逼仄角落,神色淡定地抬眼望去。
巷子里光线阴暗,这种阴森环境搭配上若隐若现的杀意波动,会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名为恐惧的生理情绪。
再眼前体型高大的男人,头上戴黑色针织帽外搭同色系风衣,环抱双手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眉眼深邃夺目。
那双独特色泽的眼眸压着沉沉暗色,静静望着人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直逼人心头,压抑得令人难以喘息。
蔺契眉心紧锁,视线锐利地扫视四周,在无人注意地地方默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初秋时节,黄叶遍地,寒风瑟瑟更添几许冷然。
循着那凛冽着呼啸而来,又猖狂着招摇而去的风儿末尾追寻而去,夜空下那高耸入云的塔楼上挂着五彩斑斓的彩灯,塔楼顶端嚣张的寒风打着圈儿地盘旋于此。
在这足以让人因为高度而产生畏惧退缩之意的塔顶,有人悄无声息地爬伏于顶端边缘。
四肢肌肉紧绷地架着狙击枪,跨越千米重重障碍,作为最后一道防线,准心直逼那千里之外的人,提防着意外发生。
此时,蔺契能清晰感知到抵在后腰的枪口悄无声息间上移,然后瞄住了他的脑袋。
蔺契脸上挂着的笑意慢慢凝滞,如同倒放的默剧般逐渐收拢拉平嘴角,他不喜欢被人拿枪指着脑袋,这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和冒犯。
“这不太友好。”
蔺契冷脸侧目,声音中透露着警告地念出了一个代号,“波本。”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笑声,在他身后举枪站立的金发男人正笑意幽深地盯着他。
安室透手托着枪柄,强硬地用力把蔺契向右偏的头推回去,“别乱动啊,卡洛兰斯,我不敢保证手里的枪会不会走火。”
话音刚落,前方的黑发男人紧随局势变化地站直身体,压迫感扑面而来。
身后是情报组的波本威士忌,那么眼前这位的身份已经不难猜测了。
面对组织多位行动组的高手围堵,蔺契面不改色,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黑麦威士忌。”
眼前人有着与琴酒同色的墨绿眼睛,周身气息同样危险又迷人,他就像只毛色纯良的四肢矫健的猎豹般蓄势待发。
“鼎鼎有名的威士忌三人组一次性就来了两个啊。”蔺契自顾自地环视四周,根本没把他们两个人放在眼里,嚣张的态度一如既往地令人咬牙切齿。
黑麦皱眉,这种高高在上,藐视所有人的态度很难让人喜欢。
“还差一个苏格兰。”蔺契嗓音低沉,令人不安地说道。
身后本还淡定从容地安室透顿时呼吸一紧,很细微的变化但足以令离他仅半个小臂距离的蔺契注意到了。
“所以场外狙击就是苏格兰了。”
他说着就转过身,目光锐利,无比精准地捕捉到了东面那座高耸的塔楼,眼中的恶趣味都快溢出来了,“联合抓我这区区一个小人物,真让人荣幸。”
这样的感觉令安室透顷刻间警惕起来,让他回忆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东京塔那场声势浩大的爆炸就是出自眼前这个看起来仁慈的人手里。
时隔多年,安室透几乎都快要忘记这个人有多恶劣了,组织中的老人对他的描述,也都用一个很简单的词来概括——“Shamer.\"
第一次见面是在波洛咖啡厅,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有钱没事干的富少,直到他借Sake的手从朗姆手中借调走他。
把他当作随手可丢的垃圾般地推进死局,无所顾忌地实施重大犯罪,事后又露出无辜表情来遮掩自己的罪行。
那时候,从东京塔上死里逃生的安室透才恍然,自己居然被一个看起来很蠢的少年给欺骗了。
那差点栽了跟头的一次,令安室透始终耿耿于怀。
任谁因为一个人的恶趣味而差点丧命都高兴不起来,尤其是蔺契还厚颜无耻地声称着他们是\"老朋友”。
安室透一想便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当时,蔺契看着他露出的也是这种满腹算计,又怎么压也压不住的趣味的模样。
安室透目光一寒,面对他和甚至比面对琴酒还要棘手,毕竟琴酒忠于组织,死亡名单上有老鼠,叛徒和废物,但对待组织成员还算宽容。
但蔺契,卡洛兰斯,简单一个字来说,就是疯。
毫无底线原则,他的毒手可不会因为你是“自己人”而有所收敛。
蔺契把他的戒备当作笑话,现在的他对他们其实也没多大兴趣,最多是有些惜才。
毕竟他所负责的模块不在日本,基本没机会见到三个人,但大名还是听说过的。
如今一见,威士忌三人果然名不虚传,也难怪就连琴酒那么挑剔的人都能对三个人有些好脸色了,光从能力来说,他们的确优秀。
要是手下有他们三个人,那就可以省很多事了。
蔺契眼眸微眯,幽幽笑着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要带我去见你们老大吗?”蔺契转念问道。
“呵。”
黑麦冷笑一声,大跨步直接逼近来到蔺契跟前,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透露着极强的压迫感,“琴酒最讨厌老鼠和叛徒,你觉得你能活吗?”
蔺契摊手耸肩,露出一抹无奈表情,似乎在说,“来啊,有本事就来杀我啊。”
黑麦瞧得皱着眉头,对安室透,也是对通过耳麦联系的苏格兰说道,“直接动手,不要浪费时间。”
苏格兰也皱了皱眉,张口正要说话便听耳麦中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
“这很不明智。”蔺契竖起食指左右摇晃,“我是回来见棠的,你们谁敢拦我?”
一句话又让三个男人为他而深思远虑。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突然叫道,“卡洛兰斯。”
蔺契回头。
安室透冷然发笑,手枪在掌心一转,然后猛地击出,一拳打过去结结实实落在了蔺契脸上。
“嘶。”
蔺契用手碰了碰伤口,道,“下手真狠。”
安室透舒坦地吐出口气,他承认自己有着报复他的心理,毕竟东京塔上他是实打实差点丢了一条命。
而且这个人真的嚣张得有些让人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