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被阿斯特拉带走后可算是吃了顿饱饭。阿斯特拉看着这孩子抱着奶瓶不撒手、喝不下硬喝的模样,无情地将奶瓶抽走。
“啊呜!”
小家伙伸手在虚空中抓来抓去,试图重新把自己吃饭的家伙抱回去。
“不用怕,一会儿还会有的。等你先消化一会儿,再喝身体受不了。”阿斯特拉用手帕将孩子嘴边的奶渍擦干净。
似乎是听懂了阿斯特拉的意思,小家伙也不再执着于自己吃饭的家伙了,像个洋娃娃似的乖乖窝在阿斯特拉怀里。
依照孤儿院负责人的描述,阿斯特拉抱着这个孩子来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墓地,在一块只标注着日期的墓碑前停下。
他对着怀里的孩子开口道:“这是你母亲的墓。”
小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侧着脑袋看着冰凉的石板块,将被阿斯特拉放在小被子里的手伸了出来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啊呜……”
很可惜,墓碑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他的母亲生下他后义无反顾的死去,没有任何生的希望。孩子绊不住她的脚步,或许在这位冈特的眼里,母亲这个身份并不重要,她渴望别的东西。
和丈夫之间的感情?
毕竟负责人小姐告诉过他,这位冈特小姐是被丈夫抛弃的。
明明是可以活下去的。
“也不知道她为你取名的时候有没有抱着你……应该有吧。你的母亲让你继承了父亲的名字,汤姆·里德尔。你的名字,你父亲的名字,只是中间多了“马沃罗”这个中间名。”
怀里的孩子抓住了阿斯特拉垂下的白发,轻轻晃了晃。
一朵雪花落在了小家伙消瘦的脸上,顷刻融化。像是被冰到了,小家伙发出了类似哭泣的声音,只是没有眼泪,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
“乖,不哭。”
阿斯特拉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家伙,温声哄着。
雪花还在落,但再没有一片落在孩子的身上,阿斯特拉用魔法驱散了这片寒冷。
“要走了,和你的母亲告个别吧,和妈妈告个别。”
小家伙在阿斯特拉的轻哄下止住了哽咽,侧着脑袋看着母亲的墓碑,哇哇几声。阿斯特拉为这个小家伙挡住风雪。
“也不知道你外祖父现在还在不在,还有你舅舅。不过他们的性格可不怎么好。也不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依照早在进行交易时就获取的信息,阿斯特拉带着小家伙来到了冈特家的房子。
当初马沃罗用交易的钱将家里翻新了一遍,现在却已经荒废了。两层的小楼,外围还有一个荒废的小花园。门口刷了白漆的木栅栏也已经褪色,被腐蚀的厉害,在风雪中摇摇晃晃。
马沃罗确实在这里,只不过阿斯特拉见到的是他的尸体,至于他的儿子则是不知所踪。不过阿斯特拉倒是在这个家里发现了一张逮捕令。
阿斯特拉已经下意识将这张逮捕令和盖勒特挂钩了,结果并不是。
“我该向盖勒特道个歉,为了我对他的刻板印象。”
怀里的小家伙伸出了手,阿斯特拉又给他塞回了小被子里。
“负责人小姐说你是个安静的孩子,现在看来也是刻板印象。是无聊了吗?”
“啊呜!”
阿斯特拉轻轻拍了拍这个孩子。
“看来你的舅舅还在监狱里。”
小家伙听不懂,将脑袋埋进了阿斯特拉怀里。
毕竟是和自己交易了死亡圣器之一的合作伙伴,阿斯特拉给了马沃罗人生末尾的体面,将他好好安葬在了那处废弃的小花园里。
至于这孩子的亲生父亲,阿斯特拉自然也有点眉目。
只是,这位里德尔先生的精神出了一些问题。
“别靠近我!我不吃!不喝!里面一定被那个女人放了那些奇怪的药水!好让我对她言听计从!你们都是她派来的!”
缩在房间角落的男人推拒着年迈父母递过来的食物和水,他已经瘦得脱了相,惊恐地看着朝他靠近的父母,仿佛他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不停的抵抗着。
阿斯特拉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年纪不算大,大概二十岁出头。而他的父母也不是阿斯特拉认为的年迈,只是格外苍老。如果要论年龄,阿斯特拉甚至比他们还要大一些。
角落里的男人因为太长时间没进食,已经没了力气,他的父母趁着这个时候将一些汤水灌进去,男人遵从饥饿的本性去吞咽,却在恢复部分意识后脸色惨白,抠着自己的喉咙想把那些食物都吐出来。
“汤姆,别!是我们,是爸爸妈妈啊!”苍老的妇人连忙制止住儿子的动作,眼泪不停的掉:“别怕,你已经回来了,没有人可以把你带走,爸爸妈妈不会让人把你带走的。算妈妈求你了,吃一点吧。”
头发花白的男人看着儿子愣神的模样,又看着碗里的食物,颤抖地擦去眼泪:“玛丽,你尽量控制住他,我来喂,能吃多少算多少。”
男人这时像是恢复了理智,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声音沙哑:“妈妈?爸爸?”
夫妻俩喜出望外,连忙扶着儿子站起来,让他坐在桌子上,小心看着他吃东西。
男人只是低着头,不停地把食物往嘴里塞,阿斯特拉抱着孩子站在那里看着,他能看到男人的泪水顺着消瘦的脸滴进汤碗里,一滴接着一滴,房间里只有咀嚼声和微弱的滴答声。
苍老的夫妻俩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吃饱饭的儿子安置好之后退了出去,阿斯特拉能听到楼下传来的隐约哭声。
只是这时,原本睡着的男人猛地坐起身。他从床上摔下来,捂着嘴跑到一个木桶边,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直到吐无可吐,他依旧趴在木桶边干呕着。
原本下楼的夫妻被楼上的动静吸引跑上来,看到儿子的样子他们心痛不已,但也只能小心喂了些温水,扶着儿子躺下休息,一直到儿子彻底睡熟,他们才抹着眼泪离开。
房间里拉了窗帘,格外昏暗。阿斯特拉将身上的隐身衣脱下来,怀里的小家伙好奇地摸着,阿斯特拉哄了他一会儿小家伙才把手松开。
他将注意力放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喝了可以言听计从的药水,再加上抛弃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阿斯特拉大概知道自己怀里的孩子是怎么出生的了。
迷情剂,让服用者对使用者疯狂迷恋的药水,也能说得上是言听计从。
但迷情剂不是爱,那位冈特小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毁了另一个人的生活,最后只留下这个孩子一个人面对世间的所有。
这个孩子似乎并没有真正被期待着出生。
“这是你的父亲。”阿斯特拉对怀里的孩子说道。
小家伙看着床上面颊凹陷,瘦得脱相的男人,伸手朝男人的方向挥了挥,而这时男人痛苦的呻吟起来,小家伙的手吓得缩了回去。
“不怕。”
阿斯特拉轻声哄着,他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对他来讲,或许遗忘才是最好的方法。”
阿斯特拉将手搭在男人的额头上,那些曾经让男人痛苦的回忆被阿斯特拉一点点抹除,男人的呼吸声也逐渐变得平稳,眉头舒缓。
魔法部是不会理会巫师使用类似迷情剂这种物品的所谓小打小闹,麻瓜社会对巫师的察觉也是少之又少。没人会为汤姆·里德尔主持公道,而且就算要主持公道,梅洛普·冈特也已经死了。
遗忘是唯一的方法。
这时,床上的里德尔睁开了眼睛,被抹除了记忆的他只觉得饥饿,饿得难受,想去找点东西吃。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自己床前的阿斯特拉,眼睛合上又闭上,还是阿斯特拉那张脸。
“白白的,金色的……是天使吗?妈妈,我饿得看见天使了。”
阿斯特拉:“?”
算了,就让他当作是一场梦吧。
阿斯特拉叹了口气,给这位里德尔先生喂了一瓶魔药,又用魔法让他睡着。
他看着床上的人,又低头去看乖巧待在自己怀里的孩子,无奈地笑了一声。
“看来你只能和我一起走了,小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