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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酒吧,喧嚣的气氛依旧浓烈,然而置身其中的两人,却仿佛身在另一处寂静世界。

看着肖霖将脸深埋,痛苦地趴在吧台上,周扬一时间心中也五味杂陈,深知此刻的他是真的怕了,且痛苦到了极点。

瞅去这顶级恋爱脑,甚至都会让他突然有种错觉。或许这么多年来,他也想岔了,且完全低估了两人间的感情。

肖霖的爱,怕是早已经深入骨髓,不然也不会在受到威胁后,人会这般的满心惶恐。

他无奈轻叹,只能是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临走前交代了句:“记得给乐茵回个电话,找不到你她很着急,但至于后续怎么做,就要看你自己了,兄弟我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全都说完了,好好想想吧。”

这本就是他们舅甥俩的事,照理说旁人犯不着操心。可如今,竟也让他心里不由得跟着憋闷起来。

可人总归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肖霖既是选了这条满是荆棘的路,那就得有承受一切的心理准备,旁人终究是帮不上忙的。

天亮从酒吧出来时,太阳已然升得老高。

据时差,此刻的费城正值清晨。

失联后,从天色未亮,乐茵就每隔一会拨出一通电话,一直持续到现在。

而拖着沉重身体坐回到车里的肖霖,那满身的狼狈与疲倦尽显无遗。

他双眼血丝密布,盯着手机屏上不停闪烁的来电显示,伸出去的手却下意识地攥成了拳,怎么也不敢去接。

内心还在剧烈挣扎着,在酒精的麻痹下熬过一夜,头脑不但没清醒,反倒更加混沌,使其终究无法做出最后抉择。

一方面,他害怕一旦接通电话,就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汹涌,会不顾一切地恳求乐茵不要离开。

另一方面,则是担心自己那近乎疯狂的状态会吓到她。

电话无人接听,乐茵的心再次揪紧。

虽说之前打给周扬有所知晓,可她还是放不下心来。

三年来,他们从未失联过。

以前就算再忙,肖霖也总会发个信息说一声,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音信都没有。

她微微皱了下眉,刚想编条信息过去,对话框却突然弹出了新消息。

【在忙。】

虽短短两个字,却让乐茵高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她急忙回复:【好,我知道了】。

距离生日仅剩三天,消沉许久的肖霖,最终还是提前回去了。

只不过不是费城,而是纽约。

一到家,他就直奔乐茵卧室,房门紧闭,把自己和外界完全隔开。

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都不去做,就只是这样静静地待在房里,看着乐茵曾经待过的每一处角落。

家中保姆几次来唤,他却全然不理,饭不吃,水不喝,甚至房门都不踏出一步。

乐茵打来视频通话,他仍旧以忙作借口,狠心拒接。

入了夜,带着几分凉意的晚风轻轻拂过。

乐茵坐在书桌前,精心挑出一张最漂亮的明信片,打算把心底那份炽热的情意写于纸上。

卧室里明亮的灯光洒在她那张满是期待,还透着一丝羞涩的脸颊。

她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着,每个字都饱含着对那人的深情。

明天就是生日了,虽说知道他忙于工作不一定能够回来,但乐茵还是想在这一天勇敢地迈出那一步,把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地呈现给他。

信写好后,她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枕头下靠边沿的位置。

怕不容易被发现,又悄悄抽出一点,直至能瞧见明信片的一角,才最终露出满意的笑。

做完这些,她安心回房,拿起手机像往常一样发去晚安。

待收到回复后,才又带着甜甜的笑意,安心睡去。

寂静的夜,房里唯有床头那盏小夜灯散发出柔和的光亮,将这一小片空间照亮。

肖霖靠在床头,眼睛紧盯着手机。

相册里的几十张照片,已不知被他反复看了多少遍。

里面有乐茵的欢笑模样,也有她佯装嗔怪的神情,每一张都记录着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他目光时而透着宠溺,仿佛能透过照片触碰到那张可爱的脸。时而又满是痛苦悲凉,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

夜色渐浓,他拉过乐茵的小软被,紧紧地揽进怀里,使它紧贴在自己身上。

好似这样,就能让他感觉离乐茵更近一些,能更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温暖与气息。

然而,那越发积攒的压抑情绪却如恶魔一般,还是将他拖入了梦魇中。

梦里,女孩被很多人围着,那些人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嘴里不堪的侮辱言语如利箭般齐刷刷地向她攻击而去。

女孩满脸泪痕,无助地蜷缩在角落,像个受伤的孩子般边哭边唤他的名字。

他拼命地想要挤过去,想要用自己的身躯将女孩护住,然而却被一脸愤怒的程岚死死拉住。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满意了?”

程岚恶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神仿若要将其生吞活剥。

这时,在那漫天的辱骂声中,女孩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枪,颤抖着直对自己的太阳穴,眼神中满是绝望:“别在骂了,我真的受不了……”

“不可以……”

他疯了一样地跑过去,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可还是晚了,女孩还是倒在了他怀里。

脸颊上的血迅速沾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裙,那刺目的红色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穿透着他的胸膛。

“不要!我不爱你了……我放你自由!我真的不会再爱你了!”

肖霖猛然惊醒,额头冷汗直冒,浑身紧绷得像拉紧的弓弦一般。

他呼吸急促,双眼满是恐惧,好似那可怕的梦境还在眼前真切地发生着。

一时间,他已然分不清了梦境与现实,慌乱中匆匆下床,直冲进书房,用力拉开抽屉。

见枪还在,他一把捞起,快步跑去保险柜前将其扔进去,紧接着手忙脚乱地锁上了锁。

做完这一切,他低垂着头,整个人无力地瘫跪在地上,胸口仍在剧烈起伏着,接连不断的粗气由口中呼出。

许久,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忽而变得哽咽。

“我不爱你了……是我错了,乐茵,都是我错了……”

呢喃着,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与力量,那双覆在保险柜上青筋凸起的手,逐渐滑落。

再没了半点挣扎的欲望,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于心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