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嘹亮高亢的唢呐声里,纷飞的满满的都是人世间的忧伤,直至夜幕降临,方才停歇。

原本漂亮的孩子,此时唇色惨白,清瘦的身影跪在摇曳的火光前。

跪着烧纸钱的漂亮孩子,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放着贡品的供桌前,拈起一块儿糕点开始吃,他吃东西很迅速,放久了的糕点又干又噎,可是他面色淡然的,就仿佛吃的是正常午餐一样。

“这样的时辰,很适合流血呢!”

似乎是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只白皙手又拿了个苹果。

烟雾缭绕,翻飞的火焰,加上咬苹果的清脆声,在这灵堂里形成了奇怪的氛围。

电线似乎是突然跳闸了,整个解府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余下下微微的火光摇动,明暗不定。

偷偷潜入的人影,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目标,直到他倒下的一瞬间,才发现悄无声息靠近的身影。

由下而上顺着肋骨缝隙直接洞穿心脏,落地无声动作轻巧的小人儿,没有半分迟疑的微微侧身,顺手还给倒下的人抹了个脖子。

昏暗摇晃的火光中,娇小的身影借着入侵者的身体遮挡,灵活的游走以极快的速度收割着入侵者的生命。

可是毕竟还是个孩子,体力有限,而暗杀的人又太多。

努力控制呼吸平稳的小人儿,眼神坚定,目的明确,多弄死一个,就多赚一个。

面目冷静的人已经感觉到气力消失,锋利的刀刃迎面而来,抬手挡的小人儿气力不足,眼看利器直奔脖颈,面目一如既往沉静的小人儿,干脆放弃格挡手里的利刃,直插对方肺腑,即使知道机会不大他还是努力侧身。

“叮!”

一个极其细小的撞击声,阻止了危险的利刃,保证那个纤细的小脖子,没有被戳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满地的血腥,和谨慎后退的人儿,漂亮的就像画里的娃娃一样的小朋友,眼睛里都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冷凝。

无边的月夜里,两个人影站在门外。

一个眼光沉静,头戴兜帽。

一个黑衣黑裤黑墨镜,姿态闲散嘴角带笑。

两个人对满地的血腥熟视无睹,各自取了香点燃。

黑爷随手把香插好,转身对边上还警惕的小朋友一扬手,“呦,能干的小美人儿。”

“我是解家家主,解雨辰,不知道两位前来,所为何事?”尚还年幼的解家家主,脸上还有一抹猩红,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明明已经体力耗尽,却还坚韧的站的笔直。

黑爷眼底闪过佩服,好一株俊秀的西府海棠。

“哎呀!深夜冒昧前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啊,解家家主,我们两个呀,比较喜欢深深的黑夜,没什么事儿就看看星星,晒晒月光,刚巧路过前来送故人一程。”

黑爷口若悬河的说了一大堆,解家家主也就认真的信了一下标点符号,他是年纪小,但智商绝对是比普通人高不少的。

解家家主认真的鞠躬还礼,然后又站直身体问,“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夜半三更的,你看我们一瞎一哑的,不知道能不能赏我们一口饭吃?放心,我们的佣金都不太贵,也就是道上一流的水准,”黑瞎子边说边一手撑着供桌,然后随手拈起一块儿糕点,“九爷,我这也饿了,吃你点儿糕点呀!”

说完黑瞎子就端起一盘糕点,随便找个地方一坐,完全不在意满地的死尸,与非常冲鼻子的血腥味儿,“哎呀,年纪大了,半夜三更的就是饿,对了,我们要求不高的供吃供住就好,解家家主放心,我们两个既不占地方也不碍眼,有个几犄角旮旯就够了。”

黑爷一边吃一边还随手,递给旁边的哑巴张一盘,事态十分混乱,尸蟞丹被前来替换的人吃了,也就是说各大势力都品尝了尸蟞丹味道,吃都吃了,他们当然要回去抢救一下,或者化验一下吧,反正九门的人趁机跑了一波,丢了一波,死了一波,所以南瞎北哑两个人也没太顾得上吃饭,就赶来给解家的独苗苗回报最后一份善意,不论如何,当年解九爷也是施以援手来着。

稚嫩的脸上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明亮的眼睛扫过一直不吭声人的手,又看了看喋喋不休吃点心的人,“雇佣鼎鼎大名的南瞎北哑,是我的荣幸。”

双方达成各自满意的约定,只留下媚阳光下满地的血腥,哦,还有空了的点心盘子。

当各怀心思的人再次来的时候,只有安静的小小解家家主,继续缓慢的烧纸。

阳光下黏腻腥臭的血无处遁形,整个灵堂就像凶案后的现场,到处都是各个角度喷溅的血液,只是没有白色粉笔画的人体模型。

“解雨辰,你在搞什么,灵堂居然弄这么血腥!”说话的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自认为有点儿身份的解家远房亲戚。

真正派人来干坏事儿的人,一时间不太敢出头,毕竟他们派了那么多人来,却完全没有人回去,此时只有满地血,尸体也看不到,一时间摸不清状况的人不敢出头,正好有傻帽当出头鸟。

“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黄泉路上一个人多么的孤单寂寞呀!人多一起上路热闹。”慢悠悠烧纸的解雨辰,早已收起眼底化不开的悲伤, 整个人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与淡然。

秀气的小脸儿微微侧头,“你要是也想陪着一起,我也可以送你一程的。”

刚要开口的远亲,突然被人拉了一把,然后才注意到,整摞的纸钱旁边有一把染满鲜血的纤细锐利的匕首。

“我说你个小孩牙子,别搞这些虚头巴脑吓唬人的一套,小孩子就干小孩子的事情,该吃奶就去吃奶,该去玩儿泥巴就去玩泥巴!占着不该占的位置容易夭折。”

“哎,不要吓到小朋友嘛!不过,小朋友还是该有一个完美的童年,培养点儿什么小爱好就好。”

“呵呵,唱戏的娘炮……”

炮刚刚出口,门外飞来一只锐利的九爪钩,直接罩住胆敢废话的脑袋,“你是在说我吗?”

众人脑袋里都闪过,您老什么时候唱戏了?

“怎么着?你还想嘲笑我学艺不精不成?”四爷阴嗖嗖的,看着一个问出口的傻蛋儿。

傻蛋儿看着掉下来的人头,飞溅的鲜血,腿一软就跪下了,对着自己的脸就开始扇耳光,“我胡说八道,我嘴欠,我胡说八道我嘴欠。”

“出去,不要在这里吵闹。”解雨晨淡淡的开口。

四爷随便挑个凳子坐着,既不上香,也不挪动,就那么漫不经心的坐在一片血气中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