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就过小年了,街道上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灯笼。
小丫坐在车里,迷茫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春花宠溺的摸了摸小丫的脑袋,小丫把春花的胳膊抱得紧紧的,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姨姨了。
“姨姨,警察叔叔会把你抓起来枪毙吗?”
想起前几天钱铁生的话,小丫还心有余悸。
春花不知道小丫为什么这么问,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着春花的手,小丫摸向自己兜里。
“姨姨,这是我给你买的手套。”
把手套放在春花手中,小丫才发觉不对。
她又把小兜的布从口袋里掏出来,里面空空如也。
小丫瘪着嘴巴,委屈巴巴的说道:“姨姨,红包被婶子抢走了,我给你买的手套还不见了。”
看着两颗黄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钻出来,春花赶忙把小丫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春花指了指手套,又指了指远处,想告诉小丫那只手套在家里。
可怎么也比划不明白,急出一头的汗。
李生看向后视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就是一副手套吗?哭什么呀?我给你买。”
春花忙摇头摆手。
昨天晚上他帮忙把小丫送到医院里,今天早上又帮着她们两个送回家,春花已经感激不尽了。
春花轻拍着小丫后背,小丫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天海市,火车站里。
人们拿着大包小包,扛着丝袋子,被子,肩挨着肩,脚碰着脚。
女人抱着布口袋,被人群簇拥着走到了出站口。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脸迷茫。
一个穿着花袄子披着绿披肩的大姐凑了过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纸壳子。
“妹子村里来的?吃饭还是住店?”
女人第一次来到大城市里,被问的发懵,忙摇了摇头。
“春运到了,村子里的都往回赶,你还往市里来,投奔亲戚?你要是不认识路,我也可以给你找个出租车。”
女人又摇了摇头。
“嘿,还是个哑巴。”
红衣大姐半天没问出个屁,拿着纸壳子去找另外的潜在顾客了。
女人左顾右盼,突然开口道:“大姐我问一下,政府怎么走?”
“嘿,原来你会说话。”
红衣大姐扭着脑袋。
“你打听政府干嘛呀?有亲戚在那边住?”
“我……我想上访。”
“噗,来首都上访的多着嘞,这你得排队,不行先去大姐家的旅店里住下。”
女人攥着布包,慌张的说道:“我打算上访完就回去的,我兜里没拿多少钱。”
红衣大姐刚走过了一半,又停住了身子。
“没钱,没钱你上什么访上访。”
女人被说的面红耳赤,低着头抹起了眼泪。
“你别整这楚楚可怜的样,火车站里人贩子多,一看你就像是好诱拐的对象!”
红衣大姐嘴碎心软,走到了女人跟前。
“也不怪大姐我说你,你是不了解现在这状况。上访的人多,你排不上号。这冰天雪地的,没钱你住哪儿?在外面躺一晚上都冻死了。”
看着女人还在抹着眼泪,红衣大姐继续说道:“你到底咋的了?委屈成这样,这大过年的,非得来上访。”
女人哽咽的说道:“地方狗官强行征地,我男人去了几天也没回来,估计被他们弄死了!”
“不是。”
红衣大姐倒吸一口凉气。
“真当天高皇帝远啊!”
女人眼眶通红,咬牙切齿。
“他们把我的家毁了,把我男人弄死了,就算我冻死饿死,我也要到天子脚下告他们一状!”
“你别,你别冻死饿死。我想想,大姐给你出个主意。你身上的钱够打车吧?”
红衣大姐把纸壳子夹在胳膊下,女人跟在大姐身后,走出车站。
这里停了一堆三蹦子,等着拉活。
看着红衣大姐领着客人来,司机们眼里冒光。
红衣大姐把女人领到一处,停了下来。
“姐,她要去哪?”
女人被红衣大姐推上了三蹦子。
“二德子,你开快点儿,给她送到清福路。钱拿的不够,别绕道。”
二德子挤鼓着小眼睛。
“姐,你看这话说的。”
今天明显和以往的台词不对,他们俩可是黄金搭档,一个拉客,一个宰客。
“你是我姐家亲戚啊,我肯定不宰你。不过你去清福路干嘛,那里今天封着呢,估计着快中午的时候才能过。”
“别叨叨了,一会儿人都走没了,赶紧去!”
“得嘞!”
红衣大姐一拍二德子肩膀,二德子一拧油门,扎了出去。
越到清福路,人越堵。
二德子把车停到一边,对着女人说道:“我给你撂这块行不行?那头实在过不去了。”
女人递给二德子十块钱,朝着人群走去。
二德子一边调转车头,嘴里喃喃自语:“还说不宰人家,六块钱的路程,一口价要十块,好人全被她当了。”
马路被封锁,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各个路口,手拿真枪实弹。
眼看着车队缓慢驶来,只剩下十几米的距离,女人猛地穿过人群,跪在路中央。
警察还没来得及制止,头车已经停了下来了。
“今天有外宾,怎么回事儿?”
市政秘书穿着笔直的中山装,下车怒斥。
警察刚要把女人拉到一边,只见她从布袋里掏出一张纸,举过头顶。
上面的字体是暗红色的。
血书之下,还有左邻右舍几十号人的签名。
“啪。”
狮子跪在地上,头仰得高高的。
赵明收起手枪。
“郑晓已经吃了花生米,我原本想把第二颗花生米赏给你的,你有能耐啊,狮子,都不抖一下。”
“我说过我是赵哥最忠诚的狗,赵哥想杀了我,那就杀。”
“我是想杀了你,一个娘们都看不住。”
赵明拿起枪托,猛砸在狮子的太阳穴上。
狮子感觉脑子一热,鲜血顺着耳边流了下来。
“现在我只祈求那娘们被人贩子拐走,卖进大山里,你也跟我一起祈求吧。”
赵明拿着手帕,擦掉枪把上面的血迹。
把枪收好,又摘下了沾满血渍的白手套。
“滚出去吧。”
赵明的声音低沉阴冷。
狮子知道,这次祸闯大了,捂着脑袋走了出去。
心里越想越不对劲,怎么能让那娘们跑了呢?
他突然猛的惊醒,看向站在车边的混子,面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