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犹如斗鸡一般,互不相让,针锋相对,以至于殿内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无比,仿佛凝结成了一块坚冰。
孟灿见状,急忙充当和事佬,说道:“廷尉啊,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太尉好不容易才将魏韩两国纳入秦国的版图,怎么能在这大难临头之际,做出如此让人寒心的事情呢?”
“魏韩两国经过太尉的攻伐……呃……攻占,人口至少还有三四百万之多,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岂能弃之不顾呢?!”
孟灿看似是在打圆场,实则是偏袒恶夫,毕竟这几百万人口可不是小数目。
秦国既然灭了人家的国家,又承担了让他们归顺秦国的责任,如果此时撒手不管,那么将来秦国想要消灭另外四国,必将难如登天。
“是啊,廷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随着孟灿开口,殿内瞬间响起无数道附和之声,皆是反对李斯的提议。
李斯脸色一片铁青,身为廷尉,位列九卿之一,这一刻居然甭管大小官,竟然都站出来指责自己。
他有什么错?
此举既保全了秦国,省了钱粮,还能削弱韩魏旧民随时生乱的风险,他认为自己没错。
无奈之下,李斯只好再度解释,“我秦国兵强马壮,又有太尉等一众绝世猛将,不从就杀到他们从,况且这不一直都是太尉大人的理念吗?”
恶夫无语,真就纳了闷了,心头暗道今日这李斯怎的如此反常。
目标是横扫六国,手段却是可以随时因环境等现实问题变化。就拿魏国来说,当初那种情况,何苦去造下不必要的杀孽,费时费力?
现在倒好,自己他娘的不整日喊打喊杀了, 反倒是轮到的李斯来了?
从这也说明,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扭曲影响了朝臣们的三观。
“李斯,本太尉劝你善良!”
恶夫吐出一口浊气,“我曾言,七国乃同根同源,非不得已,又何须行那暴虐手段?”
“你想杀,何不如留着坑害外族?”
“你想想,若是今日弃魏韩两民于不顾,将来那四国要灭,我秦国儿郎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知你秦国不义,谁还敢归顺?”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怕是到那时,就连孩童都要拎刀参战,抵抗我秦国铁蹄。”
恶夫见李斯沉默不语,继续说道:“李斯,你我同为秦国效力,理应同心协力,为秦国的未来着想。我们不能只图一时之快,而忽视了民心所向。只有赢得人心,才能真正实现天下一统。”
作壁上观许久嬴政终于开口了,“李斯,今日之事....有点过于残忍了。”
随着嬴政开口,李斯顿时蔫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力终归是不如恶夫,嬴政这句话直接将他堵死。
他低下头,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陛下,臣知错了。臣只是考虑国家的长远利益,却忽视了民心的重要性,今后行事定会更加谨慎。”
嬴政微微颔首,表示接受李斯的认错,然后转向恶夫,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恶夫,你的话很有道理。你和李斯都是寡人的左膀右臂,希望你们能够携手,为秦国的统一大业共同努力。”
身为励精图治的君王,他离不开恶夫,但也同样欣赏李斯的能力,此举也是为了消除两人之间的隔阂。
恶夫闻言笑了笑,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斯,后者则是面无表情,冲他躬身一礼。
“好了!”
“关于防灾之事,交由太尉全权决断统领,力求将损失降至最低。”
嬴政说罢便起身离去,显然是没了继续上朝的心思,赵高扫了眼恶夫和李斯,而后高喝退朝后便追向嬴政的背影而去。
众人恭送拜别嬴政,转身朝殿外走去。
孟灿来到恶夫身旁,“太尉有所不知,李斯与韩非本是同门,却关系紧张....”
“忌惮韩非就能如此行事了?”恶夫瞥了眼孟灿,没好气道。
按照史书记载,秦王政对韩非推崇备至,仰慕已极。为了见到韩非,下令攻打韩国,韩王被迫派韩非出使秦国。
然而韩非在秦国却未被信任和重用,后被李斯离间而下狱,不久死于狱中。
“李斯啊李斯,你显露的太早了,那就留你不得了。”恶夫叹了口气,全然不在乎身旁孟灿那凝滞的神色。
本以为他穿来的时代早,有自己压着调教,这李斯会有所改变,至少不会出现与赵高勾结,拟造诏书之事。
今日之事既已发生,他并不打算对其留情,将来给自己添堵。
打定主意后,恶夫直接快步朝宫外走去,徒留身后的孟灿一脸愁容。
宫门外。
“二河,送我去韩非软禁之地。”
“好嘞,太尉!”
张二河蹦上马车,扬鞭催马,马车迅速驶离了宫门。
马车在颠簸中前行,坐在车内的恶夫闭目沉思,心中盘算着待会如何说动韩非为秦效力。
他深知韩非的才华不比李斯差,两人同样师承荀子,李斯能成之事韩非同样可以,取而代之不成问题。
不久,马车停下。
“太尉,到了!”车外传来张二河的声音。
恶夫睁开双眼,钻出马车,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
入目是一栋极为简陋偏僻的小宅院,四周守卫森严且渺无人烟,恶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院落的大门。
守卫见是恶夫,立刻恭敬地打开了大门。恶夫走进院落,张二河跟在后面,高声吆喝,“太尉到,韩非速速出来迎见!”
少顷,韩非快步来到前院,见到恶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韩非,拜见恶夫太尉。”
恶夫露出一丝笑容,“免了!”
韩非站直身体,引着恶夫来至前堂,两人相对而坐,恶夫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韩非先生,秦国需要你的才华,我愿为你担保,让你有机会为秦国效力。”恶夫语气十分诚恳地说。
韩非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太尉大人,我感激您的好意,但秦国的朝堂复杂,加之我韩国为秦所灭,岂可能为生死大仇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