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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引桢自己开车赶去试衣服。

后视镜里闻樵的那辆黑色宾利始终与他的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知为何,那原本大气的车头,此时看去颇有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跟贼一样,东躲西藏的。

但孟引桢十分“好心”,车速适当,生怕闻樵跟丢了,如果拐过一个路口,宾利没有立马跟上,他还会稍微踩踩刹车。

不过当离尹漱越来越近时,孟引桢就完全没有心力去管闻樵的死活了。

孟引桢浑身都有种控制不住的热烈,西装领带早已一一除去,凌乱地挽在臂弯,脚步飞快,只为早一秒见到她。

然而他的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却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轻快与骄傲。

也是,心爱的人为自己精心挑好了衣服,等着去试,谁会无动于衷呢?

然而,还剩几步远的距离时,孟远琛的电话打进来了,孟引桢接了。

结婚后,并不能说他和父亲的关系缓和了,只是因着他对尹漱的态度不错,孟引桢才愿意回应他,内心深处他依旧是记仇的。

年少时的痛刻骨铭心,怎能因他几次的笑脸就荡然无存呢?

他又不是受虐狂。

“引桢啊,最近和小尹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吃个饭,你妈正好也要从意大利回来,听说小尹也比较空了,一直都在国内……”

这絮絮叨叨的一番话,在孟引桢听来另有深意,他和尹漱结婚这么久,孟远琛只在过年时喊过一起吃饭,平时他忙得千头万绪,哪有空管他们。

可这回,他不仅管了,还要把宋景钰也喊上,难道是要……催生?

那可不行,尹漱会被吓到的。

“您有话就直说吧……如果是生孩子之类的事,我们考虑好了自会通知您……”

孟引桢本想说您要是实在喜欢孩子,可以自己再生一个,我没意见多个弟弟妹妹,转念又觉得有点忤逆,还是咽了回去。

电话那头,孟远琛微微咳嗽了一声,说:“生孩子的事我们另找时间说,这次主要是……那个姓闻的家伙又跑出来了,你知道吗?”

孟引桢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想笑,什么叫跑出来了?他又不是犯人,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例如一直觊觎尹漱,用真真假假的东西伪装自己,搞得孟引桢有些无从下手。

“我知道,但这次的事我真挑不出他的毛病,我甚至还得感谢他……”

“感谢?可算了吧,你妈可告诉我了,他之前在意大利,似乎是在养病吧,还不肯安分,打听到你妈旅居的地址,蹦跶到门上,说是无论如何要请她喝咖啡还送了一堆有的没的的,你说他想干啥?他这是想玩阴的啊……这家伙背景深厚,坏的很……”

孟引桢很是同意最后这三个字,他轻笑一声,宽慰道:“他是坏,但咱又不能拿枪指在他头上,随他去吧……退十万八千步说,他真得逞了,那也得我同意离婚才行,您就放心吧……有这唠叨的工夫,不如看看自己的行程表,看完还有心情操心我们吗?”

讲完这话孟引桢就后悔了,上一秒还说自己记仇,可下一秒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了真情,不应该啊。

可来不及纠结,孟远琛就颇为严肃地说:“那家伙还有空等你离婚?我看他现在就恨不得尹漱收了他,他呀,就差趴在尹漱面前摇尾乞怜了……”

“您……怎么这么说……?”孟引桢感觉不妙,不会闻樵所有的“光荣战绩”都被父亲知道了吧……

“能有我不知道的事?看破不说破罢了,但事到如今,引桢你真的要认真起来了,爱情,婚姻,人心瞬息万变,我不质疑你们之间的情谊,但至少我不愿你走到和我一样的结局,所以当机立断,狠一点没关系……”

孟引桢听着父亲的话,立在原地,心里也是有点怅然。

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拨了个电话给尹漱。

尹漱此时是闲人一个,自然很快接起。

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抚过各式的领带,一条浅灰色的正中她的红心,尖头的部分落在她的掌心,她仔细端详着,孟引桢的话流水一样传来,她不禁有些好笑地问:“请他吃饭?为什么?”

“毒死他……”

这下尹漱笑得更厉害了,有了之前“借刀杀人”的案例,她觉得孟引桢是又有了对付闻樵的主意。

“嗯,听你的……”

“你怎么还不到?”尹漱催促起来,同时扭头望向门口。

哪知迎接她的却是闻樵那张大脸,不在门口,就在眼前。

尹漱微微皱起了眉,但记起孟引桢关照她的话,还是尽量摆出笑脸,然而话她是真的无从编起。

闻樵明明是个话多的,竟也不说话,只侧着身子,站在尹漱的左手边,看着她选领带,她挪一步,他就挪半步。

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孟引桢姗姗来迟,SA对他早已不陌生,热情地将他迎进去,他只随性地摆摆手,信步往里走。

而SA却被孟引桢简单动作间带出的淡雅香气迷得愣在原地。

不得不说,加上刚刚进来的男人,今天这班实在是太养眼了。

店内空间很大,设计得九曲八弯的,孟引桢绕了一会儿,终于和尹漱只有一排衣架的距离了,却被衣架下的两双脚扰得愣在原地。

各自的主人是谁,自不必说。

自己打电话耽搁了时间,闻樵还不是拍马赶上。

尹漱和闻樵,他们站在一起看衣服,不用看全貌,单凭微微露出的一角,就能看出他们很配。

女性温婉细腻的高跟鞋,男性稳重禁欲的皮鞋,且男鞋的鞋尖直直地面向女鞋,这说明尹漱在看衣服,而闻樵眼里只有尹漱。

孟引桢感觉自己眼前闪着一串火星子,但他还是克制自己走了过去。

尹漱立马撇下闻樵,小跑到了孟引桢面前,她眨眨眼,用只有二人听到的音量说:“我让店员把东西打包,回去再试吧……吃饭要紧……”

孟引桢点头,随之迅速伸手把尹漱揽到了自己身侧。

他倒也不是要借尹漱来炫耀,以刺激闻樵,尹漱是他的妻子,而不是扞卫他所谓男性尊严的棋子。

整件事是他们夫妻在共同面对,是二对一。

闻樵一下子落单,周身可见地落寞起来,他有些无措,随手拨了几下挂着的衣服,靠过去几步,说:“既然这么巧碰上了,我……我想说的是……我有条项链在尹漱那里……”

孟引桢并不清楚这个事,他望向尹漱,虽心有困惑,但多半也能猜到应该是他们分开那段日子里,闻樵厚着脸皮硬凑上去的。

尹漱的话也证明了他的猜想,“记得,我不过帮你保管,从未打开过,但我得回去找一下,毕竟孟引桢送的珠宝更多……”

闻樵自取其辱,但并不介意,反正他在尹漱心中的形象早就糟得不成样子,还在乎这点抠门的标签?

他顺势说:“正好今天我们三人都在,不如一起吃个饭吧?我和孟总现在可是朋友了……”

孟引桢和尹漱对视一眼,又迅速分开,心里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这闻樵甚至都不用请,就主动送上门来了,那么接下来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出局?

三个人的关系永远是最折磨人的。

三个人的友情,总有一个觉得自己很多余很不合拍。

三个人的亲情,如妈妈带两个孩子,总有一个孩子觉得自己不被爱。

至于三个人的爱情………就更难说了,毕竟这玩意根本不存在!

所以闻樵硬要狠插一脚,结婚了也不死心,无非是活在自己的臆想中,觉得他们其实过得没那么好,觉得他总有机会……觉得总有那么一天……他的“痴心”会有回应……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赌徒心理。

今天,不如就用一顿饭让他知难而退吧。

然而,闻樵已经濒临发疯的边缘了,尹漱发自内心的笑他是得不到了,他现在只想看她哭,看她痛苦,正如黄玫瑰里插着的卡片所说:

你的一生注定与我无关了,可我总有法子叫你彻底忘不了我。

无论如何,我也要像孟引桢一样占据你心中的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