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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接了个驱邪的活计,也不知道那个村子里的人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找得关系,七扭八拐的没找那些庙里道士和尚、村里的神婆神汉,反倒是找到了下地倒斗的土夫子身上,也不怕被人黑吃黑的给坑了。

张启灵刚回来没两天就被黑瞎子死缠烂打的又给拖出门去。

“走走走,这回可是个稀罕活,哑巴你一定得跟着去涨涨见识,瞎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正八经的被人请去驱邪呢~!”

黑瞎子拿着一沓张家特供的符箓在掌心里甩的啪啪作响,眉开眼笑的呲着个大牙给自己翻出一身萨满的行头,零零碎碎的装了满满的一个背包。

张启灵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黑瞎子的背后,驱邪?是以鬼驱鬼吧,弱的就上门打,强的就提前跑的那种吗?

以黑瞎子那种死抠又爱钱的性子,那一沓的符箓,基本就是给人看看,八成舍不得用。

被黑瞎子拖着拽着,刚回杭州不久的张启灵就坐着车重新踏入齐鲁的土地。

大青山下的小石乡是个富饶繁茂的村子,据说有着神仙庇佑,就是在闹得最凶的时候,家家户户也都暗中供奉着青石娘娘的神牌。

如今,张启灵却跟着黑瞎子站到了这片被神仙庇佑土地,被小石乡的村民请来驱邪。

送二人过来的出租车司机油门一踩调头就跑,黑乎乎的尾眼追不上前边颠颠跳跳的车屁股。

头发花白却身子精瘦的中年男子,领着一条矮脚的大黑狗从村口的树下迎了上来。

“辛苦两位大师不远千里过来帮忙,我是小石乡的村长石根生,齐大师、张大师,里边请,村里已经备下薄酒,还请两位大师赏脸,今日先歇歇脚洗洗风尘。”

石村长的眼中带着几分化不开的愁苦,但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却露出一个热情亲和的笑容迎了上去。

二伢子这事办的不周到,哪能让大师自己打车来这儿,还有之前明明电话里说了是一位姓齐的大师,喜欢黑衣黑裤皮夹克,让他和村里人说一声别大惊小怪背后蛐蛐的得罪人。

结果这人快到了,又挂电话告诉他还有一位不爱说话的姓张的大师跟着一起过来,让他提前去村口等着。

电话里顾左右而言他的瞎扯,被他虎着问了两句才说自己有急事回不来,让村里看着接待,酬劳已经谈好了,钱不是问题,把石村长气的恨不得请出老祖宗的拐杖,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人给打一顿。

但这不是自家的小子,又出去十多年了,人家能有心帮村子找门道请个高人回来也算是有情义的,多的也不能过于贪心强求。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接风洗尘宴,黑瞎子花蝴蝶一般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和每个人都聊上了两句,一顿饭,张启灵和黑瞎子见过了村里的大多数人,尤其是上了岁数的老人。

熄灯后,黑瞎子和张启灵躺在一张炕上。

黑瞎子两手枕在脑后,翘着个二郎腿在半空中一颠一颠的晃着脚。

“嘿!这个村子可真有意思,这趟来的不亏,真就能开开眼。你说这村里的鬼怪会是个什么模样,又会使什么手段?也不知道模样比起我身上的这位,能不能赶上几分风采。”

一个需要驱邪的村子,村子里的人,尤其是老人的眼中却没有多少惊惧,要知道乡下的村子往往是老人更加笃信鬼神敬畏惧怕。可这个村子,老人眼中有愁苦有悲伤,却唯独少了对鬼怪的恐惧与惊慌。

说起鬼怪害人,却也没有造成什么真正的伤亡,不过是这个折了胳膊,那个摔断了腿,最惨的一个,也不过是换瓦时从屋顶摔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毒蛇的身上,摔了尾椎骨还被毒蛇在腿上咬了一口,但蛇毒不烈送医及时又打了血清,没死没瘫不过多住了两天医院观察。

这村子里的鬼怪动起手来可比他背上的那位温柔多了。

张启灵并未搭话,他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放在一边的背包,包里的鬼玺触手寒凉。

踏上这片土地,他总觉得鬼玺在和这片山脉相呼应。

鬼玺镇邪,张启灵觉得这一趟或许是个麻烦事。

“睡觉。”

石村长说明天天好带他们去闹鬼的旱井看看。

……

说是旱井其实原本是个水井,但几十年前就干了打不出水来,后来这个井就移作他用了。

黑瞎子啧啧称奇的看着旱井周围按八卦方位放置的青石板,和把井口压得严严实实的巨大青石,也不知道当初这不规则的大石头是废了多大的劲才给弄下山的。

原本高出地面的井口,被土埋到与地面同高,巨大的青石像一座小山一样伫立在地面上。

黑瞎子抓了一把微微泛红的泥土,捻一捻在手上留下清晰的红痕。

朱砂、狗血、香灰、糯米……

这土里掺的东西不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土都成了胶泥。

黑瞎子蹲在地上抠土,张启灵则摸着袖里的短刀盯着从后山走过来的一对青年男女。

“嗨~!这位小哥,这是我们的第四次见面了,这次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穿着一件青灰色外套的小姑娘冲着张启灵热情的招手,笑得一如上次一般甜美可爱。

“啧啧啧,哑巴,艳福不浅呀,到这儿都能遇见追你的姑娘。”黑瞎子蹲在地上摸索着青石板,头也不抬的就开口调促。

“让瞎瞎我看看,我们张大师的桃花运……是……哪……个……?”黑瞎子一抬头,嘴里的话就不成句了。

夭寿了,怎么是张家的疯子啊~!

别以为眉毛什么的作了一点点的调整,他就认不出来跟在那个小姑娘后边的那位青年,是张家那个哭成核桃眼的大哭包。

就这位背着哑巴,给他甩脸色暗戳戳威胁他的场景,瞎子可是印象深刻的很呢~!

视线在小姑娘背着的八卦包上转了一圈,黑瞎子起身看向村长,表情似笑非笑。

“石村长你们这事做的不合规矩啊,请了我和哑巴,怎么还又请了一家道友啊?”

“误会,齐大师这真是个误会。”石村长忙不迭的开口,摆手躬身一脸苦笑。

“这二位小大师原本是来我们这儿游玩的,不曾想赶上了这事儿,二位小大师心善便想着搭把手见识见识,绝对没有和两位大师抢善功的意思。”

石村长心里发愁,这都是什么事啊——!

本想着今天和这两位大师旁敲侧击的说一下在村里落脚的宫家兄妹,不曾想一大早的就撞上了从山里下来的兄妹两个,这齐大师看起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张大师也不像是个好说话的,可别因这事把两位大师给得罪了才好。

但宫家两位小大师也是好心帮忙,可不能把人家两个送出去吃排头。

不过看这两边似乎是有点交情的模样,希望这事能平平顺顺的往下发展吧。

“这样啊,既然是凑巧了,也就不算是村长你故意坏规矩。我和张大师既然接了这个事儿,就肯定给你管一管。”黑瞎子也没太揪着问题不放,并主动改了对哑巴的称呼。

张家人哎~,来看他们的小族长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儿,别以为他看村长就不知道他叫哑巴哑巴时,那个哭包青年又在背后目光冷冷的瞪他。

不过,这个小姑娘也有些眼熟,是他见过的哪个张家人来着……

黑瞎子微微歪头沉思,视线盯在张启灵的身上。

除了好脾气的张启灵,最好少看其他的张家人,闹心。

张启灵看着对面迟迟不肯收回去的手掌,抿了抿唇伸出手和对方搭了一下:“张启灵。”

小姑娘眯着眼睛开心的收回手掌:“嗯,你好~!我是宫荞荞。”

宫荞荞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拇指和食指相互擦过,小族长的体温正常,看来黑瞎子还是有认真照顾人的。

站在后边的青年上前一步和小姑娘之前一样的伸出手掌:“你好,我是宫余年,是宫荞荞的哥哥。”

张启灵抬头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和他有些相似的青年,最终也抬手和对方搭了一下:“你好。”

宫余年无视黑瞎子在小族长身后背着人的挤眉弄眼:“我和荞荞出门历练,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黑瞎子从张启灵身后蹿出来找存在感:“没人想和瞎子我握手的吗?好歹,瞎子在道上也是鼎鼎大名的呀。”

青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齐大师久仰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石村长左看看右看看,这两边好像确实是认识,但这关系似乎有些别别扭扭的奇怪……

————————

张余山:黑瞎子那个嘴欠欠的,我真是给他脸了……

张乔乔:啧~!学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