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看林水县赵警官笑嘻嘻站门口,赶紧让进门。泡茶递烟,然后坐下问:
“赵警官,你是大忙人啊,咋有工夫莅临小镇?”
赵警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跟局长去贵县拜访邵局长,回去时我中途下车,特来拜访你呀。怎么?不欢迎?”
肖秉义估计他目的不是来看他,而是想见女同学陆萍,故意道:
“哎哟,你要早说,我会跟陆萍打招呼啊。她回南京了。”
他见对方顿显一副茫然无措神态,心里窃笑,又说:
“她可能还没动身,要不,我俩赶紧去镇军管会?”
赵警官嘴上说不急,却不由自主站了起来。看肖秉义盯着他笑,又坐下。
肖秉义这才说:
“这样吧,晚餐我尽地主之谊,喊上陆萍和柳主任,四人小酌。怎么样?”
赵警官直点头,估计肖秉义已经洞悉他的来意,干脆说:
“为我婚事,父母天天逼死。这次正好顺路,想见一下陆萍,是不是路萍同学。客随主便,随你安排。”
肖秉义立马带他去了军管会,先找陆萍。
陆萍见到赵警官,先是一愣。随即拉下脸,冷淡的说:
“小赵,你咋来了?坐吧,我泡茶。”
赵警官见她是同学路萍,却没有一点点老同学见面的那种惊喜,愣哪儿,有些尴尬。
肖秉义见状,知她就是路萍。不想当灯泡,赶紧离开,去找柳蕙。
柳蕙见他进门,希冀的神态溢于言表:
“我正等你的捷报,快说,有收获吗?”
肖秉义坐下,先说了赵警官拜访陆萍之目的。说他晚上请客,目的是撮合他俩。
柳蕙笑笑说:
“斯人还是光棍,倒做起媒人来了。祝你一炮打响,开张大吉。不过,我还是替你担心,赵警官能否敲开她的心扉,待考。”
肖秉义也有这担心,他俩邂逅,按说应该惊喜异常,笑逐颜开。
可是,刚才赵警官与她见面,她就像日常接待不认识之人一样,不冷不热,明显不合情理。。
他又想起那次在山里,听赵警官说她乐观活泼,他就感觉正好相反。
他暗中留意二人见面之反应,她那种平淡神态,再次证明了他的感觉。
柳蕙看他坐那儿像菩萨,一动不动,问道:
“哎,我问你,你的一明一暗有进展吗?”
肖秉义恢复了神态,点点头说:
“明的,已有结论了。你估计的对,玉成嫂可以排除了。”
柳蕙接着问:
“暗的呢?”
肖秉义摇摇头答道:
“正在进行中。我现在开始担心,若另一位也排除,接下来,你该咋办呢?还有新的怀疑对象吗?”
柳蕙苦恼的摇头道:
“我这几天睡不着,有种完不成任务的沮丧。好在有神探在身边,心里仍充满希望之光。”
肖秉义忽而提出心中一直的疑惑:
“柳蕙,我发现此案,已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一直认为‘幽灵’是女人,排除了男人的可能性。我建议,先不论‘幽灵’是男是女。我们从敌特总指挥所担负的职责分析,来个发散性思维,怎么样?”
柳蕙苦笑道:
“我知道,你所谓的发散性思维,是想否定我之前的判断。你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出来。”
肖秉义点点头说:
“我宁肯相信你的判断,玉成嫂被排除,我忽然有种危机感。深怕李桂琴再被排除。我俩一场空,又要重来。”
柳蕙坚定的说:
“从头再来,也无妨。再困难,也要坚持。肖秉义,我怎么感觉你有些气馁?”
肖秉义答道:
“气馁不存在,只是心中有些莫名的焦虑。我想,破案工作最怕犯方向性错误。方向错了,越努力,离真相越远。”
柳蕙盯他一会说:
“照你这么说,你怀疑我之判断,犯了方向性错误?那你告诉我,正确方向呢?”
肖秉义微微摇头,解释道:
“我并没有否定你的判断,你听到对方是女人声音,以及你哥最后的表态,怀疑对方是女人,无可非议。但是,听到女人声音,就一定是女人?梅兰芳是女人吗?
柳蕙微微一怔,不满道:
“我没这么绝对,那天在会上,我只是作为侦查员,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实事求是报告出来,供大家分析罢了。你有怀疑,为何不及时提出异议呢?”
肖秉义急着解释:
“柳蕙,你不要误解。我当时也赞成你的判断,只是通过一段时间的摸排,产生了疑虑。”
柳蕙随即表态:
“我不反对,‘幽灵’是男人的可能性。你可以这样看,先从女人开始是第一步。第二步再扩大到男人女腔范围。”
肖秉义微微点头,看柳蕙神态不高兴了,想缓和一下气氛,转了话题:
“哎,已经是九月了,我俩的婚事,该准备了吧?你起码要带我去见老丈人了吧?”
“你急什么?告诉你吧,我想等挖出‘幽灵’,再考虑婚事。”
柳蕙为发泄心中的不满,故意道。
肖秉义嬉皮笑脸:
“哎吆喂,这要到哪一天啊?‘幽灵’像条老黑鱼躲水底,不好捞啊。”
柳蕙低头闷笑,然后起身说:
“好了,这话题以后再论。走,既然你做东,地点在哪儿啊?我们去见他们俩。”
肖秉义阻拦道:
“现在不能去,他俩邂逅小镇,有很多话要说。我估计他俩正在擦火花呢。”
走廊上赵警官的喊声传过来,肖秉义出门一看,赵警官站走廊东张西望。
肖秉义过去,看陆萍办公室门关着。不解得问:
“陆萍呢?她去哪儿了?”
赵警官无奈的摇头说:
“她说有事回南京,下次再接待我。”
肖秉义诧异:吔,我说她去南京,是屁他的。她真回南京了?斯人的估计,咋这么准呢?
柳蕙带上门,过来问:
“陆萍呢?我们先去周氏饭庄。”
肖秉义无奈答道:
“她回城了。”
“啊?”
柳蕙惊诧不已,看看赵警官,笑笑说:
“你来的真不巧,正好她有事。你多理解吧。她走了,酒还是要喝的。走。”
三人进了周氏饭庄,柳蕙忙着点菜。肖秉义看赵警官坐那儿无精打采,安慰道:
“赵警官,不要急,有个成语叫‘好事多磨’。我估计她真有急事,不然,她无论如何不会丢下老同学不管。”
他说罢,心里嘀咕:陆萍,什么事能让你不顾同学友情?你这女人,真不懂事啊!
赵警官微微摇头说:
“我感觉不对劲,今天见面的场景,与我想象的完全相反。我很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热情活泼的少女变成这样呢?”
柳蕙坐过来,不解得问:
“怎么?你俩没谈好?会不会她对你没意思?”
赵警官继续摇头,喃喃的说:
“我根本没提这件事,肖神探也看到了。她根本没有同学邂逅的喜悦,连起码的热情都没有。三言两语,就说要回城。算了,白跑一趟。”
肖秉义看看柳蕙,示意她不要再谈这桩事。柳蕙会意,却又问:
“赵警官,你跟陆萍同学几年?”
“两年”,赵警官说罢,不解的嘟囔:
“肖神探,我对她的直感,好像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同学跟我说,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肖秉义点点头说:
“你直感没错,她舅舅前一阵子被捕死亡,可能她心里有阴影。”
柳蕙反驳道:
“我估计不是这件事,她来横南镇在先,他舅舅事件在后。她来时就这个样子,很可能从大火中逃生,亦或是为牺牲的同志们悲痛所致。”
肖秉义忆起戚本楷在剃头店说邵长景骗他外甥女之事,明白邵长景和陆萍谈恋爱。
估计陆萍看邵长景目前这副模样,左右为难所致。但又觉理由有些牵强附会。
赵警官一句话,否定了他俩的猜测:
“我听说南京大火案,发生在今年三月中旬。但我同学告诉我,她一年前就变了。因此,她的变化,绝对不为大火案。”
肖秉义甚为诧异,他随即想起一句俗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同意赵警官的判断,一定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她性格之事?
那么,一年前,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由热情活泼,变得如此冷漠呢?
他匪夷所思,脑海中的记忆又不断浮现。
邱小秋曾说过,他母亲为带一个叫路萍的同事去家里,和他父亲吵到半夜。
戚本楷被捕,至死不明白被谁出卖的那种茫然。
他脑中,渐渐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