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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仙草为萤 > 第88章 路寒衣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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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天色骤然暗沉下来,厚重的乌云从远处缓缓堆积而来,压在城楼上方低沉而凝重,如同一堵黝黑的墙壁,大风吹的城墙上的旗帜翻飞,远处的山峦被黑云吞噬,偶尔闪过微弱的电光,照亮了翻滚的云层,韶雪站在城墙上,发丝在背后翻飞,“阿雪,你可算回来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惊喜。

韶雪回头,发丝吹到她的面庞,“芮梓死了你知道吗?”路寒衣有些惊讶的摇了摇头,韶雪面色冷峻异常,“她死了,被我杀死的”。

“想来她定然做了什么冲撞你的事情?”他面色如常的说道,韶雪转过身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吗?”路寒衣眼神中有疑惑,“她因为爱慕你,便劫持绥绥,杀了姑姑报复我,因此我杀了他们全家,可这明明和我没有半点干系,你告诉我为什么?”

路寒衣眯着眼睛,“对不起,我不知她会伤害你,可是阿雪,我喜欢的人只有你,我从未喜欢过她”,他上前拉住韶雪的胳膊。

她含泪笑着甩开他,“路寒衣,你有没有问过我是否喜欢你,你有没有告诉她你并不喜欢她,你的喜欢不仅给我带来灾祸,也给她带来灭门之灾”,她脑海中忽然出现,他拿着红缨枪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他好像在没有肆意的笑过。

“不,阿雪,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将此事处理好,我不知她会如此丧心病狂,上次我已与她说的明白,我喜欢你并非你是高阳王姬”,路寒衣又抓上她的衣袖,乞求的说道。

韶雪看向黑暗冷冷说道,“那今日我便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以后你的这些事不要再牵扯我,我的事情很多,不想再招惹一些无谓的人,也不想再杀无辜之人”。

“不,我不相信,若你不喜欢我,又为何对我那般好”,他语气有些焦急。

她的声音乘着风而来,竟比风还凉半分,“我对你与其他朋友并无区别,若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与你道歉,如今我们之间横亘着几十条人命,便是连朋友都做不得的,你早些离开东曦城吧,莫再平添许多仇恨与误会”。

“你不可以这样,为了你我可以放弃家族,我也可以让邹屠氏成为高阳第一氏族,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你可以暂时不与我在一起,我们就像之前那样不是很好吗?”他乞求的说道。

“路寒衣,我很感谢你在学院的时候对我的帮助,我以为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可终究这一切事与愿违,杀芮氏是我做的,与你无关,你不用因此而愧疚”,韶雪的声音听起来平淡许多。

“她伤害你,就算你不杀她,我也会杀了她”,他神色看起来有些阴狠,“只是我希望不要因她影响我们的关系”。

韶雪叹了口气,“就算你不离开,我们也没有半点可能,在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嫁人,我不想伤害你,只希望你不要再喜欢我”。

“是谁?你要嫁给谁?”他忽然恼怒的吼道,韶雪摇了摇头,“你好自为之”,便绕过他往城墙下走去,路寒衣看着她的背影,心仿佛被撕裂般,雨点疾迅又猛烈的落下,他就这样在雨中站了很久,不墨奉命给他一把伞,雨水顺着他好看的轮廓落下,“是阿雪让你给我的?”

“不是王姬,是兰庭小姐,她让我告诉你,芮梓的爱让你失去了朋友,希望你的爱不要再伤害到王姬,就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离开吧”,不墨面无表情的转达着,路寒衣接过伞,紧紧握在手中,随后头也不回的淋着雨离去。

不光东曦城,整个穷桑也笼罩在烟雨中,他看着薄奚氏巍峨大气的府邸,幼时记忆在脑海中已变的模糊,大雨顺着檐角呼啦啦落下,“公子啊,你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去”,守将看到路寒衣忙替他撑伞,虽说他母亲是刺杀家主的罪人,可他仍旧是薄奚氏的公子。

路寒衣轻车熟路的来到薄奚伏炎的书房,屋内炭火烧的温暖,他坐在灯火下看着书简,就像垂垂暮年的老人那般将头埋进竹简中,“父亲,上次你的提议我答应,我也是薄奚氏的子孙,当尽我的一份力”,路寒衣跪在地上,方才觉得身上有些暖意。

薄奚伏炎抬起头,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慈祥,“薄奚氏如今处境艰难,奚昌城及北部的安宁更是重中之重,怀闻虽有大才,可他心不在此,为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还有个有邰洹整日只想着收敛钱财,对北境的布防半点没有帮助”。

“寒衣领命,当辅助二哥将北部打理妥当,他不愿做的事我去做”,薄奚伏炎点点头,面上有了些许喜色,“到底是我薄奚氏子孙,有老夫当年的风范”。

“只是父亲若此事妥当,可否赐我薄奚姓氏”,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薄奚氏如今的处境只能比他说的更艰难,“当日你母亲潜伏在我身边,不惜利用你也要杀我,若非我你今日如何能好端端站在此处,能给你机会让你回来已是不易,不想你竟如此不知礼数”,薄奚伏炎有些愤怒,险些气都喘不上来,路寒衣的存在昭示着他的失败,那女人当初竟想拉整个薄奚氏去死,当真死有余辜。

侍女忙给他喂着茶,边轻拍着他的背,空隙间她看了一眼路寒衣的相貌,又快速低下头,薄奚伏炎缓了半晌,喘着粗气道,“你先去吧,若有功绩,为父自然会行赏”,路寒衣跪着未动。

突然,那侍女跪到他面前,“公子,你就先走吧,家主这几日身体欠佳,实在不得动怒,奴婢相信,若公子真的能稳定北地,家主定然不会亏待您”,路寒衣抬头看向她,没想到一个侍女竟能如此得他的信任,不仅贴身伺候,连书房这等私密之地都可出入。

沉安目光不躲不闪,任由他打量,路寒衣朝主位行过跪拜礼,“望父王身体康健,儿子即刻便赶往奚昌城”,他说完便站立起,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从地上起来,“家主,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薄奚伏炎却笑了笑,“沉安,还是你讲话有用,为夫老了说的话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听了”。

沉安忙惶恐的跪倒在地,“是奴婢逾越了,只是家主身体每况愈下,奴婢实在不忍您再发怒,还请家主赐罪”。

“无妨,将他打发了便好,你退下吧”,薄奚伏炎面上看不出悲喜,他又翻阅着手中的竹简,不知对谁说道,“你说,他为何突然会答应老夫之前的提议”,火烛跳跃几下,“家主,有信来报,公子是七王姬赶走的,好像…”,他拧着眉,“继续说”,“公子好像喜欢七王姬,但却被拒绝了”,暗卫继续回答他。

“他眼光不错,高阳韶雪如今可是穷桑风头最盛的王姬,不过他的身份却决定了他的命运”,薄奚伏炎忽然幽幽感叹着,随即又问道,“沉安身上可有查出端倪?”

“并无,她自奚昌城便跟在家主身边,往日做的事务也是分内之事,并未见有何不妥”,暗卫恭敬的回答道。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可他总觉得这位侍女的气度与之前有所不同,便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这么久了却并未半点不妥,他按了按斑白的两鬓,并未在此事上多费心。

北地倒是晴朗的满月,今夜连雪都没下,但寒冷还是无孔不入,再加上他淋湿的衣衫,感觉更加冰冷,他手中还握着那把伞,油纸上被他捏出深深的褶皱,奚昌城的布防妥帖入微,并未半分差池,他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年幼却稳重的身影,那时候连仆从都欺负他,还是薄奚怀闻将他们喝退,给了他无比美味的食物,这便是没名分的私生子的处境。

他并无半点不耐的等着去通报的守将,月光照在雪地上亮晶晶的,“公子,城主唤你进去”,守卫恭敬的给他领路。

主位上的薄奚怀闻身着月光色锦袍,看上去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家主派我来辅助城主,还请城主尽快给属下安排些差事”,路寒衣朝主位拱手道。

“不急,寒衣你才来,先去洗漱休憩,时辰不早了,明日再说”,薄奚怀闻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你这是去了何处,竟有这么大的雨?”

“属下从东曦城来,那里的雨冰冷入骨”,路寒衣并未隐瞒与邹屠氏交好一事,薄奚怀闻的神色却忽然变得怅然,那是阿雪所在的地方,“那里可安好?”

“自然安好,邹屠氏如日中天,怎么会不好呢?如今再加上有邰氏只会更好”,他语气淡淡的,“那属下先行告退,城主好生休息”。

次日,阳光万丈,可那些雪层如大山般岿然不动,路寒衣神色飞扬的走在城中,四处都是商贩的叫喊声,卖灵果的尤其多,在这苦寒之地更是难得,有邰洹做其他事不成,敛财的头脑倒不低,他询问后才得知,这城中灵果的价格是别城的三倍,不仅如此盐粮的价格更是离谱,路寒衣嘴角撤出冷笑,若是灵果生意倒还好,有邰洹竟将手伸的这么长,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他又在城中晃悠几日,傍晚时分,他将剑扛在肩上,剑柄处系着两壶酒,大跨步的走近薄奚怀闻的营帐,“城主,这件事我替你做了,你会保我吗?毕竟我不是薄奚氏的人”。

他拔开酒壶递到薄奚怀闻面前,“这奚昌城中的酒贵许多,不知味道是否比别处好许多”,酒香飘在他鼻尖,不由让他想起鄀都的酒馆,“有邰洹是王上派来的,若无实证可能会功亏一篑”。

“奚昌城中的物价就是最好的证据,只不过却无法证明与有邰洹有关,可雁北林却有证据,不知城主有没有发觉大司农和盐吏的人曾经与有邰里接触过,再通过家书连接有邰洹”,路寒衣将一沓纸放在他面前。

薄奚怀闻伸手挨着翻阅毕,好奇问道,“就算你知道,可这些信件可不是那么容易获取的”。

“你喝了酒我便告诉你”,路寒衣用酒壶碰上他尚未动的酒壶,薄奚怀闻拿起酒壶,清浅了抿了一口,自打回穷桑后他便再没喝过一口酒。

路寒衣看着他笑了笑,方才缓缓说道,“大司农的女儿喜好男色,我便扮作小倌,出入他们的府邸可是轻松许多,亏得我娘给我生了副好皮囊,不然肯定没这般容易”。

“这主意也就你想的出来,此事今日我便会呈报,到时候我会禀明父亲这都是你的功劳”,薄奚怀闻嘴角也有了笑意。

“我做这件事并非为了功劳,我只想得到一个身份没想到竟如此难,有时候啊,人苦苦追求的东西偏偏最是得不到的”,他靠在薄奚怀闻的座椅旁怅然道。

“哈哈哈,这世事也是怪,有些人想拼命摆脱的确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来,喝酒”,薄奚怀闻主动碰上他的杯子,路寒衣不知他话中何意,总不能说他不想要薄奚的姓氏吧,他笑着摇摇头。

“小时候的你看起来看起来温雅乖巧,做什么事都能得到家主的夸奖,没想到你喝起酒来并不比我优雅多少”,路寒衣打趣道。

“酒这个东西既可以是雅物,也能是俗物,端看是在什么场合与什么人喝罢了,其实我并不喜欢那样,有时候我会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玩耍的孩童,他们虽清苦却活得像飞鸟那般自在”,这话他从未与任何人讲过,路寒衣也并不知他竟是这样想的。

他嘲讽的笑了笑,“就该让二哥体味下我小时候无人管、无人问的日子,不过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现在想来也不是很难熬,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说得好,现在我们手中握着万千人的生死,这是权力也是责任”,从他回穷桑的那一刻他就选择做回了薄奚怀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