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计划?”赵曜问。
“你回头就知道了。”文竹站起身,催着赵曜带她下楼。
赵曜看了看她雪上加霜的腿,默默走下两个台阶,拱起了背。
文竹莫名,“你干嘛?”
赵曜扭头看她,“我背你下去。”
文竹诧异道,“你是不是猜到我刚刚生气的原因了?”
赵曜佯装奇怪,“你刚刚生气了?”
“赵曜!”文竹气得咬牙切齿,扭头就走,“不用你背,我自己可以。”
赵曜露出得逞的笑,将人拦腰抱住。
“我现在不一定能抱得动你,但背你问题应该不大。”他贴着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胡乱拨动着人的心弦,“要试试吗?”
文竹看向赵曜裸露在外的手臂,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疤痕也褪色不少,只剩一道最深的依然醒目。
“好。”她跳上了赵曜的后背。
她听见赵曜明显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为了掩饰心虚,赵曜调侃道,“你看着瘦了,为什么背起来反而重了。”
文竹没有告诉他这得益于这几个月来的晨跑锻炼。
“你瘦了不少。”
这是文竹攀上赵曜的后背时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嗯。”赵曜没有辩解。
走出三五步后,赵曜再次开口,“我以为你不打算问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回应。
从阁楼到二楼的那段时间里,赵曜劝服了自己,如果她问,他必定如实相告。
一直到两人下了楼,文竹坐在电脑桌前,她都没再开口。
赵曜以为她在酝酿着什么,却见人点开了图片素材网,自顾自地翻阅起来,全然不知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赵曜一把按住她滑动鼠标的手,“你在干嘛?”
“上网啊。”文竹理直气壮。
赵曜差点崩溃,“那你不问了?”
“问什么?”文竹推开赵曜的手,“别挡着我搜图片。”
见文竹似乎真有正事,赵曜把鼠标还给文竹,和她一起看向屏幕。
屏幕上是各式各样的阁楼图片。
“这些是……”赵曜联想到文竹刚刚的话,“你的计划是…改造阁楼?”
“bingo!”文竹笑意盈盈,“我以前就想把我房间搬去阁楼,我奶奶不同意,说什么夏天热冬天冷,什么蚊子会把我抬走,总之各种不同意。现在全凭我一个人做主啦。”
赵曜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你家阁楼变成图上这样是个大工程吧?”
文竹睨他一眼,“合理怀疑你在嫌弃我家。”
“怎么会?我就事论事。”
“也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嫌弃也没用。”
赵曜:“我好像被骂了。”
“怎么会?我就事论事。”
文竹话音刚落,赵曜捏住她的后颈,“学我?”
两人间又恢复了轻松愉悦的氛围,文竹放松了不少,“不行吗?”
回答文竹的是一个热烈的吻。
她被迫仰着头,侧着脸接受赵曜的热情,直到她推开赵曜,吻不得不停下。
文竹揉着脖子喊疼,“不能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吗?”
“可以。”赵曜回答她。
半个小时后,仰躺在床上直喘气的文竹非常后悔说了那句话。
“我们还是继续看参考图吧。”文竹逃回了电脑旁。
赵曜望着她的仓皇的模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那时候的日子总是很短,两人只是彼此亲吻互相交流,一天变成白昼走到了夜晚;那时候的日子总是很长,绵绵的阴雨好像总也没个尽头,人好像也成了雨的一部分。
文竹的阁楼改造计划因为这场雨不得不一推再推,但改造所需的材料被她一点点运回家中,堆满了小半个露台。
“你这么弄挺麻烦的吧?”
“不麻烦,我的计划很简单的,唯一的大改动就是装两扇天窗,这个要请专门的师傅,其余的我都可以自己动手,而且还有赵曜呢。”
面对姣姣姐的疑问,文竹是这么回答。
“那要等出梅来才能开工。”姣姣姐说,“要我说,你最好还是别弄了,这房子也老了,你也不会常住,以后结了婚让夫家买套新房直接搬过去好了。”
“那是叔叔家买一套新房子给阿姨住吗?”瑞瑞正在一旁和赵曜玩pad上的三消游戏,听到对话插嘴道,“那叔叔你家能不能直接把阿姨的房子拆了重新建个新的?我还想跟你们当邻居。”
文竹和赵曜对视一眼,一时都忘了答话。
“哎呀,瑞瑞,你去帮妈妈拿一下钱包,我们该去买菜了。”姣姣姐急忙救场。
“我不去!我在玩呢!不去买菜!”瑞瑞并不明白妈妈的弦外之音。
姣姣姐半拖半拉,“我们买完菜再去超市买点好吃的,还可以玩一会儿游戏机,去晚了就不行了。”
“我要玩!我要玩!”小孩子的注意力瞬间被带偏。
瑞瑞笑着和两人道过别,欢呼着出了门。
屋内只剩文竹和赵曜相对无言。
这是文竹第一次意识到,她与赵曜的未来似乎一片空白。
赵曜随时会离开,这是彼此心中不触碰却不容忽视的禁区。
就像是一块悬在空中铅球,随时可能落下来,将眼下岁月静好的时光砸得稀巴烂。
生活在铅球之下的人,要么逃离这片区域,要么,带着不安与忐忑,守护住眼前的安宁。
文竹选择后者。
“我的脚差不多了,”文竹说,“跛一跛能走,我明天要恢复工作了,你在家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你……”赵曜启唇作答,话刚冒头便被文竹打断。
“一起去吧,正好我缺一个打光的助手。”
赵曜问:“那之前都是谁?”
文竹笑,“还能是谁?我自己呗。你又不是没见过我一人身兼数职。”
“也就见过一次。”
“那明天再带你见见世面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