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您说您这么热的天了还出来干什么，腿脚还这么不方便！要我说在家吹吹空调，吃西西瓜舒服！”
“不行，闲不住，整天躲家里都臭了！”
“那您孩子呢？”
“出国的出国，搬到外地搬到外地，我也不愿意和他们住一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意外地很聊得来。
曹双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挺有意思，没啥心眼儿，就是有点唠叨，跟家里的阿姨一样。
“老爷子，您确定您家就在这附近？”
“好了，到了，前面那个大槐树那儿就是我家了！”
“您真住四合院？”
刘钰望着眼前的院子，有些微微惊讶，真的是个富老头？！！
仔细打量眼前的四合院，以前经常听人提起，但却是第一次进私人别院。
即便是以前单位那几位家境不错的本地同事，这样的四合院也是她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能买得起这种院子的，身价至少也要九位数起步，甚至更多，这个群体普通人是很难接触的，一般不显露人前。
“您这院子可得有八百多平了吧？”
“没有八百平，七百来平吧。”
“进来坐吧！”
曹大爷拄着拐杖，率先进了院子。
刘钰紧随其后。
庭院很普通，没有四合院酒店的浓重商业气息，也没有名人故居的千篇一律，就是很普通的院子，与农村农户家的院子没有很大差别，一棵枣树，一棵榆钱。
枣树郁郁葱葱，笔直挺拔。
榆钱枝繁叶茂，如一朵大大的绿色蘑菇，造就了好大一片绿荫。
让刘钰想起小时候乡下外婆家的小院，她觉得如果在树下放一个竹床，夏天睡觉一定很舒服。
但这里是寸土寸金的西二环！
什刹海附近随便一栋小院子都是八位数起步，而这栋更是个七百多平两进的院子，保守估计要突破九位数，是普通人攒几十辈子都买不到的。
再看眼前的院子，顿时觉得平平无奇的老顽童曹大爷低调奢华有内涵！
“曹大爷，您这院子花多少钱买的？”
“不算太贵，这栋院子我买的早。”
“多早？零几年？九几年？”
“应该是八七年买的，还是八八年，记不太清，当时花了十来万不到二十万——”
“八几年？十几万？”
两人话还没说完，一位护理打扮的阿姨看见两人进门，赶紧走了过来，抱怨地说道：
“曹先生！您可回来了，急死我了，您跑哪儿去了？外面天这么热，不是说不让您出去吗？您身体......”
老爷子笑着摆摆手，“急什么？不碍事，我就是在胡同里转了转，没走远，这不是回来了嘛！”
“您不是知道我发现您不在都快急死了，胡同里刘先生，李阿姨家我都找了——”
护理阿姨依旧不依不饶，显然是急坏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说啦，我就是去转转，这不没事儿嘛！好啦！我知道啦，下次一定先通知你，翠云啊！来客人了！赶紧先进屋子给客人倒杯水吧！”曹老爷子有些心虚，敷衍地说道。
名叫翠云的护理阿姨也不敢多说什么，见有客人，便赶紧进屋招待。
刘钰在网上看过明星早年白菜价买四合院的新闻，没曾想这次竟然见到真捡漏的了。
心想：这要是能播出去，肯定能多涨几百粉丝，一万点赞应该是有的。
“曹大爷，那您这真是捡了大漏！”
“捡漏算不上，十几万我不记得了，反正按当时的价格也不算便宜。”
“本来我钱是不够的，不愿意买的，当时刚挣到点钱，十几万在当时可不算少，够吃几辈子了，还想着存银行吃利息......”
“唉——可我几个老哥哥非要我买，还一人给我凑了两万块钱。”
刘钰：......
她有理由怀疑对方在凡尔赛 ！
......
“曹大爷，您方便我记录一下吗？额......我还有一个身份......”
“网红是吧！”曹大爷笑了笑，“我看你举着手机，一猜就是。”
“啊——您知道网红啊，您懂得还挺多！”刘钰惊讶。
“本来是不知道的，前几年天天有群人举着个手机在我家门口转悠，轰都轰不走！”曹大爷说道。
一旁名为翠云的阿姨也附和道：
“是啊，很没规矩，还有人给我塞钱，让我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带他们进家里家里！”
“我哪敢啊！家里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丢了碰了......前年李阿姨就来了一拨人，还丢了一个花瓶。”
刘钰有点理解为什么赛道红利被那些人吃干净了，可能还有小偷。
“额......”刘钰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曹爷爷，您方便吗？要是.....”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要想拍就拍吧。”
得到允许后，刘钰打开了摄像机：
“老爷子，问一下，八几年能拿出十几万的人满京城也没几个吧，您是做什么生意的挣到这么多钱，方便说吗？”
曹老爷子则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把拐杖放到一旁，笑了笑说道：
“没什么不方便说的，那时候有钱人也不少，满京城不至于，八几年能拿出十几万的大有人在，不过他们大多数是见不得光罢了。”
“我做的是正经买卖！”
刘钰看看曹大爷那条瘸了的腿，眼角未被皱纹完全遮挡的疤痕，怎么看怎么不觉得眼前的老大爷年轻的时候做的是正经买卖。
“那您是做什么买卖？倒爷吗？我听很多老人说，你们那个年代做倒爷很挣钱！您也是做倒爷的吗？”
“倒爷？倒爷不挣钱，也挣不了大钱，挣钱的就前面那几年，我其实也做过一阵子倒爷，不过不是那一块儿料......”
曹双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做倒爷，从三哥那里拿货，拿到西单去卖。
先是不会讲价，成本价卖出一对儿手表还没收到钱。
第二次又被人抢了东西，瘸着腿满大街追小偷，没追上。
最后一次是是警察来了，其他人跑了，他跑不掉，坐在原地被人一锅端，最后还是二哥去局子里给自己捞出来。
从那以后再也不干了！
岁月流逝，一晃四十多年过去，当初的糗事，快把自己气哭，现在竟然还有些有趣。
“您还真当过倒爷啊！”刘钰听着曹大爷讲当倒爷的经历，感觉颇有意思，也应该挺有流量。
不同于其他京城老头张口就是赚了几千几万，赚钱跟捡钱一样。
“呵，当过倒爷不稀奇！”
“十亿人民八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嘛！”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当年多多少少都干过这行。”
“当时的年轻都找不到工作，就只能上街上当二道贩子。”
“跟你们现在年轻人找不到工作，只能当网红一样！”曹大爷调侃着指着刘钰脖子上挂着的手机。
刘钰：......
作为一个专业的街访博主，刘钰是不会骂人的，除非忍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