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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 年,哈尔滨的江湖风云变幻,格局已然有了极大的改变。

那是三月的一天,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在这个时期,曾经叱咤风云的“乔四爷”低调了许多,只因传闻上面有人要对付他。

而此时,“四哥”也已临近末路,在“8810”行动中,于八月被抓。

自此冰城群龙无首,各方大哥都蠢蠢欲动,渴望在这混乱的局势中寻得机会。

老周在这三年间,因腿伤只能坐在轮椅上。出门时不是由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小舅子,亦或是小姨子推着,身边还有个司机相随。焦元南此时还未出狱,他的手下张军、林汉强、王福国等人,自 1987 年到 1990 年这三年间,一直守在老周的文化宫,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他们虽未换地方,也没挣到什么大钱,但他们心中始终怀着一份期待。

这一天,张军和王福国、小双等人来到了老周的文化宫。

他们刚走进屋子,老周坐在轮椅上,抬眼望去。

“张军啊,元南是不是快出来了?”老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张军看了老周一眼,回应道:“好像是后天,3 月 16 号,今天是 14 号。”

老周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是吗?元南这孩子,我因为他也落得这般下场,不过该说不说,我和你们也撇不开关系。元南确实是个好老弟,后天我得去接他,咱们都去,再加上元南的父母。”众人纷纷点头。

此时,焦殿发也已认可了儿子混社会的路,他曾对这些兄弟们说:“以后我儿子再出来,他把事儿都背了,你们得管他叫老大。”

张军、王福国等人立刻回应道:“你放心吧,叔,那指定是我们大哥,虽然小南岁数小。”

1990 年 3 月 16 号,这一天的阳光似乎格外明媚,却又带着一丝清冷。

在号子里,上午 8 点多钟,焦元南缓缓从铺上爬起。

他的眼睛黯淡无光,犹如死鱼之目,呆呆地坐在那里。

就在这时,铺头二奎走了过来。

二奎把一个布包递给了焦元南。

“元南呐,把这衣服换上,一会儿你就要出去了。”

焦元南抬眼望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二奎说,“这衣服,是你父母托人提前送进来的,今天早上刚到。穿着里面的衣服出去不吉利,有句话说里面的衣服不能穿出去,得换新的。”

焦元南看看二奎,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这两年二奎大哥对他确实不错。

“不是哥,我这……”焦元南欲言又止。

二奎说,“把衣服换了吧,把号子里面的服装给小年轻的,这衣服还挺好,给伟富吧,他还能领个情。”

焦元南听了,心中虽有不舍,但还是缓缓脱下了身上的旧衣服。

这里面,带着他在号子里的种种回忆和感情。他把新衣服穿在身上,那是父母的牵挂与期盼。

剩下的旧衣服分给了大伙儿,众人都依依不舍。

“南南,这回再出去,你得好好的。”一位岁数比焦元南大很多的人说道。

焦元南心中感慨万千,从 1983 年到 1990 年,这几年他两次入狱,一次判两年,一次判三年,从打人到打伤人,再到后来的……唉,往事不堪回首。

二奎与焦元南来了个拥抱,两个人啪啪互相一拍。

焦元南说道:“感谢二奎哥这两年对我的照顾。

啥也别说了,走吧。

焦元南从号子里走了出来,上午 9 点钟,铁大门“咔”的一声打开。

阳光瞬间刺眼,焦元南用手遮挡着。

1987 年他 20 岁,如今 1990 年,他已 23 岁。

16 到 23 岁这七年,他有五年在里面度过,外面只待了两年。

经过这三年,焦元南已然长成一个壮小伙子,特别成熟,胡子也冒了出来。

离老远,焦元南就看到了父亲焦殿发和母亲,还有张军、老周他们。

焦殿发开着一辆吉普车,张军骑着大摩托,旁边还有两个兄弟跟着。

张军一眼看到焦元南,大声喊道:“小南,小南!”

焦元南轻易不笑,但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王福国和林汉强也喊道:“这儿呢,南哥,小南哥!”

焦元南看着他们,心中满是感动,新的生活,似乎在这一刻拉开了帷幕。

焦元南露出笑容的那一刻,张军激动得直接飞奔过去,“啪”地一下就抱住了焦元南,两人撞在了一起。

王福国等人也迅速围了上来,“南哥,出来了,太好了!”

焦元南看着大家,心中满是温暖,“都挺好的,都挺好。”

接着,他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老周。

周哥!你也来啦?

老周开口道:“我他妈因为你都让人打残了,我能不来吗?这辈子你也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不得来接你嘛。”

焦元南走上前,拍拍老周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拥抱。

最后,焦元南抬起头,看到了父亲焦殿发和母亲。

焦殿发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感慨,已然是个大小伙子了,甚是欣慰。

焦殿发的妻子,也就是元南的母亲,上前一把抱住焦元南,“小楠,你可算出来了,这两年可让妈担心坏了。”

焦殿发说道:“行了,别掉眼泪了,好日子,找地方吃饭去。”

焦殿发带着众人,有的上了吉普车,有的上了摩托车,浩浩荡荡地朝着道外的一家饭店驶去。

1990 年,饭店遍地都是。

到了饭店,大家大吃二喝,期间也没多聊什么。

焦元南对张军他们说:“今天就不跟你们聚了,我一会儿去洗个澡,去去晦气,然后回家陪陪爸妈待两天。你们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来找你们。”

大家一听,也觉得在理,人家好几年没和父母团聚了,当哥们的都能理解。于是大家互相道别。

焦元南出去洗了澡,理了发,回了家。

这三天,谁也没看到焦元南。

三天之后,焦元南开着一辆吉普车,上午 10 点多钟就来到了电影院。

来到电影院门口,屋里的老周、王福国、林汉强、刘双、张军几个人和一帮小孩正在那吹牛呢。

焦元南把车往门口一停,下车走进院子。

老周一抬头,“哎呀,小南来了,来来来。”张军赶忙站起来,“快快快,坐这儿,这三天看不到你,想死你了。”

焦元南坐下,依旧不卑不亢。

这时老周说道:“元南呐,这回你回来了,有啥打算呢?你这社会还得混呐!这几年,你在里面的时候,你外面的这些小老弟个顶个名气也都不错。你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往大混一混了,天生你就是混江湖的命啊。”

张军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南,你咋想的?说两句。”

焦元南抬眼看看众人,缓缓说道:“周哥,兄弟们,社会这条路,我不打算走了,我要上班了。”

张军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没开玩笑吧,元南?”

焦元南一脸认真:“我没开玩笑,这两年在里面,我看到母亲的白头发都出来了,她为我没少操心。我爸给我找了个班上,我准备去棉纺厂上班,我在里面踩了几年缝纫机,做鞋垫和各种东西,会用缝纫机。”

张军急了:“那你不混啦?我他妈等你三年啊!在外面多少大哥都要收我张军当兄弟,我一直等你出来,你说你不混了?元南你开玩笑呢吧你!”

王福国也插话道:“不能吧,南哥,上班能挣几个钱呢?还踩缝纫机,那使劲挣一个月有 50 块钱就不错了,你可别扯淡,你这逗我们玩呢。”

焦元南平静地看着他们:“我没开玩笑,我已经答应我妈了,好好上个班,我就不混了,后天我就上班。周哥,有啥事儿的话,你照顾照顾这帮兄弟。

”老周看着焦元南,说道:“元南呐,你可想好了,上班一个月就挣几十块钱,一年也就挣几百。你要是想做点买卖,不混社会,周哥也支持你。说你想做点买卖,缺个钱三万五万的,你周哥还是能拿出来的,你拿着用,啥时候有啥时候给。”

焦元南看着老周,眼中满是感激:“周哥,谢了。我也不是做买卖那块料,我就上个班得了,缝纫机踩得好。”

说完,焦元南转身就走了。

焦元南这一走,可把张军等人气坏了:“等他妈三年,他说他不混了,他是不是蹲监狱蹲傻了?”

老周开口道:“张军啊,别说了,人各有志。元南可能考虑父母的感受,尤其他母亲。不混就不混了,你们玩你们的呗。”

几个人气得直跺脚,嘴里嘟囔着:“你不混,你不混我们混。”确实,这个团伙没有了焦元南,就失去了灵魂。

从这一天开始,焦元南真的上班了。

1990 年 3 月末,焦元南开始在棉纺厂上班,一个月开了一次工资,五十多块钱,大概是 52 块 5 或者 53 块 5。

焦元南每天早八晚五地,骑着他爸的大幸福摩托去上班。

且说这冰城的江湖,风波又起。

之前焦元南把刘万龙,也就是南下支队的小偷头子给收拾了,刘万龙折了之后,南下支队的小偷们可没全折。

当时有个二号人物叫老棒子,全名叫刘国利,大家都管他叫老棒子,老棒子接替了老大的位置。

自焦元南把刘万龙这位老大干死后,近两年多的时间里,三十六七岁的老棒子在火车站附近,可谓混得风生水起。

他接替了大哥之位,领着二十来个小偷,每日收益颇丰,一天下来轻松就能有几千上万。

老棒子住在招待所,这里也成了他们的贼窝,整日忙忙碌碌。

在冰城南岗区,江湖格局悄然变化,群龙四起。

有一位大哥名叫周国峰,一日,他在自己的饭店里和几个小兄弟闲聊。

“我听说咋的,站前那个刘万龙死后,那小偷子谁接管了啊?”周国峰问道。

“大哥,他那伙人有个二号人物,叫老棒子,现在他接了大哥的位置。”一小兄弟回应道。“这逼能行?小偷那玩意儿挺挣钱的?”周国峰有些疑惑。

“大哥,你别小瞧他,整好了,咱这酒店都比不过人家,那都是现钱,没啥本儿,一天可能几千上万都能。”

周国峰一听,心中一动,“是吗?我都四十了。这么的,他是个啥啊?刘万龙活着的时候是个狠人,咱不惹他,这刘万龙的小老弟儿咱怕啥,明天过去看看去。”

话不多说,老棒子就这样被人盯上了。毕竟,挣钱的买卖总是惹人眼红。

时间来到第二天下午 3 点多钟,火车站斜对面的招待所楼下,停下了三辆车,两辆吉普,一辆轿车。

在 1990 年,能有三四个车的大哥那都是相当牛逼的人物。

从车上下来二十来号人,个个手持家伙,气势汹汹。

显然,这伙人不一般。

周国峰在刘万龙活着的时候就眼气这买卖,可刘万龙是狠人,他不敢动。

如今刘万龙的小老弟接管,他可就不放在眼里了。

周国峰带着兄弟们来到招待所门口,一问服务员,“楼上有个叫老棒子的,是不是在上边儿啊?”

“棒棒哥!在在!在楼上,你们……”服务员话还没说完,周国峰等人就径直上楼了。

周国峰领着二三十人,呼呼啦啦地上了楼。有开车来的,有骑摩托的,加起来得有三十多人,大伙拿着各种家伙,里面甚至还有老洋炮。

上楼后,门没锁,周国峰的兄弟一把就把门推开了。

此时,老棒子正领着兄弟们在屋里边喝边聊,下午刚睡完午觉的他,一抬头,看到一群人涌了进来。

“你们找谁呀?”老棒子疑惑地问道。

三十多人瞬间涌进屋子,二楼招待所的门被“啪”地关上了。

招待所的房间里,小偷团伙的骨干们面对突然闯入的三十多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老棒子看着周国峰等人,心中虽感不妙,但并未露出惧色。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老棒子也有自己的底气。他已三十五六岁,并不比周国峰小多少。

“你们找谁呀?啥意思啊?”老棒子问道。

周国峰戴着眼镜,一脸阴险,颇似东北往事里的老棍子。

他看着老棒子说:“你就是老棒子是不是?站前小偷归你管,你是刘万龙的兄弟对吧?”

老棒子抬头看着周国峰:“是,我是老棒子,你是……??

我呀,开门见山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岗的周国峰。”

一听到周国峰的名字,老棒子心中一凛,他知道周国峰与刘万龙是平起平坐的大哥。

老棒子的态度马上变得恭敬起来:“哎呀,国峰大哥呀,我寻思谁呢。有啥事儿啊?是兄弟朋友啥包丢了?包丢了我现在给你找找。”

他以为周国峰是因为兄弟朋友或者家属的包丢了才找来。

那个年代,大哥们手下的人偷完包都不敢随便花,都把包放起来,钱也放好,还记上号,一旦有白道的人或者流氓来找,就得把包还回去。

周国峰却一脸不屑:“跟包啥关系啊?消停听我说话,把话说完。”

周国峰言语不善,根本没把老棒子放在眼里。

老棒子再次问道:“那啥,还有别的事儿啊,峰哥。”

周国峰直截了当地说:“你在这个站前,自从你大哥被干销户了,你好像干了二三年了吧?”

老棒子回应道:“对,干二三年。”

周国峰接着说:“你说你干二三年了,吃的也他妈挺饱的了,肥得直流油。你把这地方让出来,给你两条路,第一,你带着你的兄弟滚犊子,这个站前我接手了。第二,你跟你兄弟留下,但是我收编了,说白了我他妈招安了。以后你们偷的这些东西按日交给我,我给你们分配,我打分。但你们放心,指定不比原来你们分的少。”

周国峰的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就是要霸占这个地方,要么老棒子带人离开,要么被招安收编。

老棒子虽然没有周国峰混得大,但也觉得这是赤裸裸的欺负。

他看着周国峰说:“峰哥,你是南岗的大哥,我们都是小偷,小打小闹。而且你这买卖也不少,我也知道你也不缺钱。你要是真想合作吧,咱们可以谈一谈是不是?你说你入点股,不行一年给你拿点儿保护费也行啊,但你要说直期给我撵走,那你有点儿熊人了,大哥呀。”

周国峰瞅着老棒说:“熊人?没错啊,你说的很对,老子就是来熊你来了知道吗?我今天他妈就熊你来了。刘万龙我不说了,就你这逼样的,你说你在这旮达还挣两年好钱,上他妈哪说理去,这地方我接手了。”

这时,周国峰的兄弟也插话道:“你了可想好了老棒子,想好再说话,我峰哥脾气可不好。”

老棒子瞅瞅周国峰和他的兄弟们,包括自己身边的十来个兄弟也都面露怒色。

老棒子说道:“峰哥,你是赤裸裸的熊我呀,你这么熊我,我肯定不能干。我没你混的牛逼我承认,但是我们南下支队回来的个个也都不是怂包。你这么整,你是纯他妈找打仗啊。真要是打起来,我跟你说,刀枪无眼,谁胜谁负还不好说。肯定不能让给你,我也不能跟你混。妈的你也不讲道义,上来就来抢,你这是踩盘子吧。”

老棒子此时态度强硬,抽了口烟,又喊道:“还瞅啥呢!不是你们瞅啥呢!”

然而,周国峰根本不惧,他一挥手,说道:“都给我撂倒他!”

周国峰这话一出,他的兄弟们早已准备好,老棒他们虽然床上、铺下也有刀,但小偷多数是以短刀小匕首为主,而周国峰的人拿的可都是大开山砍。

周国峰这句话话音未落,他的手下们就冲上去,对着老棒子和他的兄弟们一顿猛砍。

老棒子他们在铺上还没等下地,就被三十来人围攻,那十来个小偷哪里是对手,很快就被噼里啪啦地砍倒在地。

周国峰一摆手,走到趴在铺上的老棒子身边,说道:“服气不?”

老棒子嘴硬道:“你牛逼。”

周国峰冷笑道:“这回他妈还不需要你留下了。就你能管小偷啊?我兄弟管不了啊?我告诉你老棒子,从今天开始,你在站前给我消失,不用你了。其他的,你们跟他关系好的,想跟他混的,我不难为你们跟他走,要是想留下来的,我周国峰说了,大秤分金银,我不差你们事儿,听明白没?跟他走的赶紧滚,不跟他走的留下。”

话说到此,不得不提,这屋里面的十多个小偷子中,有一半人不怎么讲究,选择留了下来。

他们对周国峰说道:“峰哥,那我得留下。”“好,留下好啊,留下的都是骨干。来来来。”

当时就有五六个骨干留了下来,剩下的四五个骨干则被周国峰撵了出去,跟着老棒子走了。

老棒子领着五六个小偷,原本他们有二十多个,现在就这么几个人。

还有一些出去干活没回来的,可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年轻,肯定听留下的大哥的话,不会跟老棒子走。

就这样,从这一天起,南岗区的大哥周国峰占领了火车站,在招待所那里,安排兄弟管着小偷们,照样天天大秤分金银。

老棒子当天被砍得不算很严重,住院住了三四天。

从医院出来后,因为周国峰把话撂下了,他真不敢再去火车站。

老棒子领着五六个小子,在哈尔滨火车站周边远处打野,说白了就是坐公交车偷一偷。可在公交车上,上班的人能揣几个钱呢?火车站南来北往、赶车办事、上医院看病的人有钱的多,在这周边打野根本挣不了大钱,老棒子他们挺憋气。

时间从 1990 年 3 月末来到了 1990 年 4 月末,眼瞅着就到 1990 年的五一了。

老棒子领着这几个兄弟打野分钱,日子过得艰难,吃饱都费劲。